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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齊郡軍的營地裡一派的素白,全軍戴孝,只是中軍大帳處早已佈置好的靈堂卻寒酸得可憐,除了一個牌位之外,再無其餘,甚至連靈柩都沒有,不是找不到地方買,只是因著齊郡軍潰敗得太快了些,根本沒能力將張須陀的屍體搶回來,加之時值大敵將至之際,一切也就只能是從簡再從簡了的,一見及此,張君武當即便悲從心起,嚎啕一聲,一頭便跪倒在了靈位前。
“大將軍,您死得好慘啊,大將軍,末將無能啊……”
“大將軍,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啊……”
“大將軍,您走好,末將便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為您報此血仇!”
……
張須陀一向愛兵如子,在軍中之威望極高,諸將們無不視其如父兄,此番其橫遭不幸,齊郡軍上下無不心懷感傷,這一見張君武嚎啕大哭,諸將們心底裡的悲傷頓時也跟著大起了,全都跪倒在了靈前,齊齊放聲大哭不止。
“少將軍還請節哀。”
一想起自家老父往昔的教誨,張君武的心便疼得厲害,淚水止不住地狂淌個不休,這一哭,便哭得個天昏地暗,渾然忘了時間,直到身邊有人悄然推搡了他一下,這才算是勉強止住了哭泣,側頭一看,見是賈務本在旁提醒,張君武朦朧的淚眼中立馬閃過了一絲警覺的精芒,但卻並未有甚旁的表示。
“少將軍明鑑,大將軍英勇就義,乃我大隋之殤也,實是令人扼腕啊,然,如今大敵將至,我部何去何從,終歸須得好生斟酌才是,還請少將軍借一步說話可好?”
賈務本等了片刻,見張君武殊無反應,臉上當即有些掛不住了,只是這當口上,他也自不敢擺出上級的架子,只能是憋出了滿臉的愁容,憂心忡忡狀地提議了一句道。
“賈叔,請。”
用不著去聽,張君武也能猜到賈務本要說的是甚事來著,無非就是替裴仁基當說客罷了,對此,張君武雖是心知肚明,卻並不說破,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道了聲請。
“好叫少將軍知曉,昨日一戰後,我齊郡子弟兵折損已過半,算上少將軍帶回的一千八六百餘人馬,也就只剩下八千五百餘而已,損失慘重啊,唉,更要命的是輜重盡失,糧秣全無,難啊!”
賈務本殷勤地將張君武引到了靈堂旁的靜室之中,方才剛各自落了座,便已有些個迫不及待地感嘆了起來。
“賈叔之意是……”
齊郡軍如今確是寄人籬下,但這並不意味著張君武就打算真投了裴仁基,不過麼,先搞清一下裴仁基那頭的想法卻也是好的,有鑑於此,張君武就這麼揣著明白裝起了糊塗。
“不瞞少將軍,裴將軍素來敬仰大將軍的英勇,也很是體恤我齊郡軍之難處,不單撥給了一批糧秣輜重,更答應將我軍編入關中守軍,以備再戰賊寇,至於少將軍麼,也可升為虎賁郎將,假以時日,必可再現大將軍昔日之雄威,如此,也算是告慰了大將軍在天之靈了。”
賈務本昨日隨齊郡軍殘部逃到了虎牢關之後,便已起意要投奔裴仁基,條件原本都已是談好了的,卻不曾想還沒來得及實施整編計劃,張君武這個少將軍就跟著到了,弄得賈務本很有些措手不及,本來麼,他也不打算如此急地跟張君武說此事,奈何裴仁基那頭催逼得緊,他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將此事道了出來。
“還請賈叔見諒,小侄如今心亂如麻,實難思忖利弊得失,且就等先父頭七過後再議此事可好?”
一聽賈務本這般說法,張君武心火頓時便大起了,沒旁的,真要是按其所言的辦了去,齊郡軍就將從此不存,而這,顯然超出了張君武所能容忍的底限,當然了,怒歸怒,眼下尚不到攤牌的時機,張君武自是不會意氣用事,也就只是耍了把緩兵之計了事。
“也好,也好,只是瓦崗賊寇將至,此事恐不宜久拖,還請少將軍早做決斷方好。”
饒是張君武已將話說得很是委婉了,可賈務本卻並不打算就此作罷,緊著又出言逼迫了一句道。
“這個自然,小侄會盡快琢磨此事的,煩勞賈叔跟裴將軍說一聲,就說小侄先為先父守孝三日,過後自當前去拜見裴將軍。”
見得賈務本如此不識趣,張君武在心底裡已為其判了死刑,不過麼,從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委婉得很。
“那好,那好,為叔這就去知會裴將軍好了。”
這一看張君武死活不肯鬆口,賈務本也自沒得奈何,畢竟他原本也就只是個管後勤的將領罷了,官階雖高,在軍中的地位卻只是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