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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道:“勞煩祖母關心,你代我向她老人家問一聲安吧。”
芳頌含笑應了退下。宜寧剛見了芳頌出來,就看到影壁那裡站著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看到了她,立刻快步朝她走過來。
宜寧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屋簷下的燈籠光一晃,程琅那張俊逸雅緻的臉出現在她面前,他薄唇緊抿著,說:“我得知了訊息就立刻過來了,你家管事卻告訴我你出去了。你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羅宜寧請程琅去了前院的官堂說話。坐下之後她才說:“我知道,金吾衛的郭副使跟我說,忠勤伯參了父親一本,惹得皇上龍顏大怒。郭副使來找我商量該如何保住父親的爵位,於是我就想了辦法……”
程琅聽到這裡,再看宜寧表情平靜,怎麼會猜不到她去幹什麼了!
除了陸嘉學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她定是為了魏凌去求了陸嘉學!
“你去了寧遠侯府吧。”程琅走到她面前突然抓住她的手,“你怎麼能回去求他,是他害死了你啊!你回那個地方做什麼!”
宜寧看著程琅的動作皺眉,她站起來笑著說:“我除了求他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嗎?難道誰還能幫我?你這是怎麼了?”
程琅看著自己抓著她的手,突然地放開了。他是一時心急了,當他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就怕羅宜寧會去求陸嘉學。
他這般逼問她的態度肯定會讓她覺得不舒服,甚至是產生懷疑。
程琅啞聲問:“你……可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宜寧搖了搖頭,她不想再說下去了。她做什麼是她的事,程琅若是想關心她她無話可說,但誰也不能來質問她。她跟他說:“阿琅,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是回去吧。”
她想離開,卻看到自己的手又被他抓住了。
“你不要生氣。”程琅怕她惱了自己,閉了閉眼說,“……我只是怕你被他所用了。”
程琅漏夜前來也是為了告訴她英國公的事,她怎麼會生氣。宜寧反握住他的手說:“這也沒有的。現在趕路不方便了……不然你還是留宿客房吧,我讓丫頭給你收拾間屋子出來。”
程琅聽到才釋然了些,嗯了一聲:“我明日正好要去上朝,卯時就要起床。”他又接了一句,“你可不要被我吵到了。”
宜寧叫了珍珠進來安排,跟程琅告了別,她已經很累了,回了東園幾乎就是倒頭就睡。
但皇城外面,有家茶寮的燈還亮著。
徐渭很喜歡這家茶寮的毛豆。要他說,別家都做不出這個味道來。羅慎遠嘗過幾次,覺得也沒什麼不同的。不過只要徐閣老高興就好。
所以商議事情也總是在這家茶寮裡。破舊的茶寮被官兵圍著,外面放的一口大鍋騰起水氣,往來的人一看就知道,徐閣老又在這兒吃毛豆呢。
後來見徐渭常來,有人乾脆給茶寮的店主捐了點銀子,讓他把破破爛爛的屋子裡好好修修,免得徐閣老吃毛豆吃得不舒服。店主拿了銀子果然辦事,這屋內鋪了樟木地板,刷了桐油漆,擺了幾個官窯的青白釉梅瓶,有點那麼個意思。
徐渭正對著羅慎遠坐,旁邊坐的是楊凌——今年殿試的時候他考了二甲第三,也被徐渭收入門下了。羅慎遠看過此人的文章,覺得比榜眼王秋元寫的還好,才華橫溢,見解獨到。卻不知道為什麼只得了個二甲第三,不過徐渭把他從翰林院提了出來,讓他跟著自己做戶部給事中。
楊凌為人很謙和,卻又不卑不亢的。即使羅慎遠跟他是同科進士出生,羅慎遠已經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他卻還是個七品給事中,他在羅慎遠面前也不露怯。笑著給他敬酒說:“羅兄,你我同是徐大人的門生——你看給徐大人剝毛豆這個事,咱們誰來?”
話是這麼說,一盤毛豆已經朝羅慎遠遞了過來。
幾位在場的大人皆都笑了,徐渭也笑著說:“好你個楊凌,竟然敢打趣我!”
羅慎遠面色不改,接了楊凌遞過來的一盤毛豆:“給老師剝豆,學生自當要做。”說完捲了一卷袖子,就開始給徐渭剝毛豆了。
那雙寫字的、帶著薄繭手下,青瑩瑩的、香噴噴的毛豆一粒粒掉入了盤中。
徐渭不知道對這兩人說什麼是好,旁邊的大人們都是鬨堂笑。戶部侍郎拍著羅慎遠的肩道:“楊凌你可看好了,得跟著羅大人學學!不然怎的你才是七品,羅大人就是四品了——他這剝毛豆的速度都比旁人快!”
徐渭笑得有點肚子疼,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學生有點人情味了。他擺了擺手:“別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