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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受命時,總會在心裡自語那句口頭禪:他孃的女性生殖器。
倒不是他不喜歡洋芭比,而是習慣、在心裡跟自己發發狠。
……
此時,“挖公”出去瘋了,不會回來。
六指他爹,就獨自輕鬆著,想想從前、翻翻過去,跟那人說道說道。
那人,其實也並不存在。
可,他總覺著自己跟前,有這麼個人。自然,不是早已去陰間風流的老婆醬西。
六指他爹,有九個兒女;唯六指,不是他親生的。
過去,別個若是叫六指他爹,他會在心裡罵:他孃的女性生殖器。
如今,就不同了;那六指,最出息。
六指他爹,罵人是不會罵出口的。他是中專畢業生。在他們那撥裡,是唯一拿到高工資歷的人。
中專也罷,高工也罷;在過去,那都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人們又叫他:高工。
……
“女性生殖器”,是上中專時學的。
那時,年輕,也愛趕個時髦,喜歡憋著嗓子學說普通話,跟著好友、裝高幹子弟,臭美。
結果,被同學們嘲笑,說是:奶油、夾心普通話。說那一個,夾的是山東煎餅裹大蔥;而他,夾的是蘇北楊洲甜蘿蔔條。
大蔥一著急,就會拿著腔罵人:“操你媽的女性生殖器!”
高工,普通話沒學好,就學會了這文明詞。
……
老家,要是在楊洲,那倒也好了。
高工的祖籍,是蘇北裡下河地區。解放前,那真是:十年就有九年澇,賣兒賣女去逃荒。
兒時唯一的記憶是:坐在前面的籮筐裡,娘挑著;後面的籮筐裡,放著棉絮卷、破草蓆……還有一隻鍋。
娘,走在大埂上,兩邊都是水、一望無際的大洪水……
唉,真不知道娘吃了多少辛苦、是靠甚培養自己中專畢業的?!
……
記得:上中專時,娘就在附近。
可,住哪?娘,不說。做甚?娘,更不說。
每到星期六的傍晚,娘會準時出現在學校街對面的那條小巷口,等。
娘,總會帶點好吃的,給他改善一下生活、補一補身子;還會留下點錢,零用。
而後,娘就陪著,在小巷裡走兩來回、說些“好好讀書”之類的話;就逼著他,回學校裡去。
……
有一次,過了街、進了校門,他又偷偷地跑回來看娘。
看見:娘,抹著眼淚,朝小巷另一頭走去……
他的眼淚,就嘩嘩地掉了下來,沒敢再跟過去,也不敢哭出聲……他怕娘會更傷心。
終於畢業了。
那時的領導,真好、真關心人!讓他留校,叫他把娘接過來;也沒叫進集體宿舍,在樓梯口給他分了個亭子間。
自然,他也知道報恩。
大躍進,他拼命大練鋼鐵;支農,他總挽起褲腿搶在第一個……
……
一晃,就到了該找老婆的年齡。
讀書時,倒是有一個。別人叫他:二哥哥。而她叫他:愛哥哥。也不知:是口齒不清,還是有心這麼叫的。
支援三線建設,她去了四川。很久沒有信,第一封來信,就說:在那裡,學會了吃老鼠肉……娘說:算了,太遠。其實,娘是怕老鼠。
娘託居委會的老大媽,在附近的醬園店裡給劃拉了一個。
這女的,白胖、大奶,兩隻眼睛會勾人。名聲不大好,人稱:醬西。即,醬園店裡的西施。
娘說:好!奶大、屁股大,能生兒。
娘說好,就結婚。一不留神,醬西就生了三個大胖小子。
……
正高興:人多,力量大。三年自然災害,顯威了。
醬西,每天上班能偷點鹹菜吃吃,都浮腫了……別說娘、別說三個小子。
沒辦法,高工就卷卷袖子,去賣血。
賣血,也有門道:每次,去之前,喝碗糖水。抽過血,有了錢,趕緊稱半斤豬頭肉、買瓶啤酒,找個僻靜之處、吃下去,補回來。
……
後來,文革了,他也想出去造反。
娘道:“造甚反?!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前幾年,是有不少人餓著,得肝炎、害浮腫病……這要擱在舊社會,早餓死、全死光!在家待著,哪也別去,生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