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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周峻茂親生的。”
有那麼一瞬間,周懷瑾好像是聽不懂中國話了,茫然地凝視著費渡,隨後他混亂的反射神經艱難地跑完了全場,猛地躥過來,一把揪住了費渡的領子,顛三倒四地說:“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一個人精神世界轟然崩塌的時候,盯住他的眼睛,能從中看到非常壯觀的景色,像高山上的雪崩、龍捲風橫掃村落、數十米高的海嘯浩浩蕩蕩地撲上大陸、成群的隕石傾盆而下——
費渡清晰地體會到了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感,那是古往今來的虐待狂和殺人魔們共同追逐的神魂顛倒。
旁邊的刑警懷疑周懷瑾要行兇,連忙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他控制住,傳說中人如其名,永遠在人前風度翩翩的周懷瑾崩潰地嘶吼:“不!不!你再說一遍!不可能!”
“沒事吧?”一個警察扶了費渡一把。
“沒事,”費渡伸手一整衣領,“這個人看好了,實在不行就給他一針鎮定劑,放心,等他清醒過來,會知無不言的——辛苦了,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一會駱隊。”
那警察聽了他的話,點點頭,匆忙追上自己的同事們,走出了十幾步遠,又不知為什麼回頭看了費渡一眼,覺出了一點無因無由的毛骨悚然。
費渡有條不紊地安頓了周懷信的遺體,通知了法醫,又巧妙地擺脫了急於想打探情況的恆愛醫院負責人,在醫院門口等來了駱聞舟。
駱聞舟怕他見不了血,來時路上已經把自己身上顯眼的傷口都簡單處理了,本來做好了直接把脫水的費渡送醫院的準備,誰知費渡全須全尾不說,素來蒼白的臉上竟然還有一點難得一見的紅潤。
兩人三言兩語地各自交換了資訊——駱聞舟猶豫了一下,隱瞞了董曉晴對他說的那句話,費渡則平鋪直敘地大致說了周懷瑾的供詞,省略了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把周懷瑾逼到崩潰的過程。
駱聞舟聽了周家匪夷所思的豪門恩怨,斜了費渡一眼,又忍不住說:“其實你所謂暈血也是跟我瞎矯情吧?”
費渡笑而不答,只說:“師兄今天大概也沒心情跟我約會,能麻煩你送我回趟家嗎——別墅那邊,你以前去過。”
費渡平時一般是在市裡活動,自己在他們集團附近住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駱聞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費渡指的是他媽過世的那處房子:“你去那邊幹什麼?”
費渡惜字如金地說:“有事。”
駱聞舟皺了皺眉,隱約覺得費渡不太正常——他在聽說董曉晴死後,第一時間回撥駱聞舟的電話問他情況,這會見了他一身奼紫嫣紅,居然連問都沒問一聲。平時閒話淡話那麼多的一個人,居然靠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
從恆愛醫院到費渡他們家的別墅並不遠,不堵車二十分鐘就到,駱聞舟把公車停在那陰森又華麗的大宅門口,推了費渡一下:“到了。”
費渡睜開眼,目光冰冷得好像無機質,居然連聲謝也不說,一言不發地推車門就要下去。
駱聞舟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費渡的手腕:“等等,你怎麼了?”
費渡用力一掙,自然沒有掙脫,他好似疲憊萬分地嘆了口氣,幾不可聞地輕聲說:“放開我。”
駱聞舟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當然不放心鬆手:“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下一刻,猛地被人推在駕駛座上,駱聞舟後背上的傷抽痛了一下,把他半身不遂地釘在了原地,冰冷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呼吸——
76。麥克白(十七)
駱聞舟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襲警”,他猝不及防,當場原地短路,下意識地伸手一推……推了個空。
費渡彷彿事先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一觸即放,自己先退開了幾寸,他的眼珠裡纏著一點不甚明顯的血絲,眼角微妙地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醞釀著一點笑意。
不是什麼溫暖和煦的微笑,有點不懷好意。
直到這時,駱聞舟才嚐出他遺落的薄荷糖味道——不怎麼甜,但有點涼,順著嘴唇的縫隙長驅直入,颳著他的喉嚨,一路侵染到胸口,圍著他鼓譟的心臟作威作福。
費渡的節奏把握得極其精準,並不一味窮追猛打,若離若即地給他留了個反抗與回味的空檔,目光如有實質,輕輕地略過他的眉目口鼻,敏銳地聽到駱聞舟呼吸一滯。
這彷彿是個蹬鼻子上臉的好時機,下一刻,費渡再次捲土重來,反手扣住駱聞舟拽著他的手,壓在了椅背上,挺直的鼻尖像巡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