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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聞舟忍無可忍地扯下耳機往後快進,斬首的影片、槍決的影片、極端組織成員虐待俘虜和人質的影片、血淋淋的圖片……
駱聞舟調成振動的手機突兀地“嗡”了起來,他整個人一激靈,險些把手機砸在地上,接起來的時候聲音都不對:“喂?”
“老大,你人在哪呢?”郎喬壓低聲音問,“你不會闖進哪個黑作坊的‘治療戒斷中心’裡了吧?”
駱聞舟皺眉:“什麼治療戒斷中心?”
“你發過來的照片我找人看了,”郎喬說,“是電擊裝置,那些藥有催吐的、鎮定劑,還有一些其他……”
她後面的話,駱聞舟已經聽不清了。
費渡能把自己吐到脫水的暈血、方才手上停不下來的顫抖、反覆迴圈歌……彷彿都有了解釋。
79。麥克白(二十)
“喂喂喂?”郎喬聽見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頓時有點緊張,“還在嗎老大?吱一聲,你這樣一聲不響我很慌啊!”
“嗯,”駱聞舟魂不守舍地應了一聲,“沒事了。”
說完,他不聽吱哇亂叫的郎喬說話,就自顧自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地下室裡不通風,泛著股陳腐的氣息,在慘白一片的背景中,透著隱約的血腥味。掛耳式的耳機上夾著一根很長的頭髮,駱聞舟小心地把它摘下來,手指從冰冷的躺椅背上掠過。
幾條禁錮綁帶上有明顯的磨損痕跡。
這是一個典型的“厭惡療法”現場——投影上播放影像時,透過電擊與藥物之類的強刺激,強迫那個把自綁在躺椅上的人建立條件反射,讓他把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和看見影像時的感受連起來,激起他的生理性厭惡,以達到“矯正”某種行為……或想法的目的。
人的身體就像一臺精密的儀器,看見好吃的會饞,看見美人會被吸引,捱打了知道疼,傷心了會掉眼淚……每一種感受都是和感官傳遞來的感覺一一對應的,而簡單粗暴的“厭惡療法”,就好比活生生地把人身體裡插好的線拔下來,強行捅到另一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埠裡,還要用烙鐵反覆烙平加固。
可是一個人,血肉之軀,怎麼能當成隨意轉接連線的電路板呢?
在電路板上“私搭亂建”都尚且會短路,何況是凡胎**?
駱聞舟的眼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想起費渡變化多端的紋身貼,那為了遮擋痕跡麼?
他隔三差五地回到這裡,就是為了到這裡來給自己“充電”嗎?
他就不怕一不小心對自己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嗎?
他甚至有可能直接弄死自己,他的屍體會爛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幾個月都不會有人發現。
他一個要吃要穿,要精緻到眼鏡腿的少爺,就不怕自己爛成一堆腐肉,和蛆一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嗎?
哦,對了,費渡可能真不怕。
他對生死毫無敬畏,對**也並不愛惜,他無所顧忌,因為彷彿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哪天嘎嘣一聲死在這,大概也會十分坦然。他不在意跟誰混在一起,也不在意跟誰睡,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隨便”,卻寧可孤獨地把自己綁在電椅上,拿小命開玩笑,也不肯跟誰透露一星半點的真心話。
駱聞舟被地下室裡陰涼的空氣包圍,最初的震驚與百味陳雜過後,內裡卻被沸騰的怒火燒得頭重腳輕,恨不能直接衝上二樓砸開費渡的門,把他拎到洗手池邊,按進涼水裡好好教育教育——這王八蛋幾次三番無視別人的警告,裝出一副十分真心實意的樣子往人跟前湊,湊得別人都快要拿他當真、快要把他放在心裡了……
他卻原來只是消遣著玩,往回一縮就縮排他無窗無門的銅牆鐵壁裡,冷冷地拒人千里。這樣糟蹋自己,糟蹋別人的心意。
駱聞舟轉身離開地下室,三步並兩步地衝上了二樓。
費渡沒有住他少年時住過的房間,而是佔用了他媽自殺的那間臥室,屋裡一點聲音也沒有,他龜縮在裡面,不知在幹什麼。
駱聞舟定了定神,伸手敲敲門。
費渡的眼珠輕輕一動,玻璃珠似的眼睛裡突然有了點活氣,靜靜地轉向門口。
駱聞舟:“費渡,把門開啟,我跟你說句話。”
費渡一動不動地盯著門板,不知想起了什麼,他的嘴角忽然輕輕提起,露出一個半笑不笑的表情,彷彿正在看電影,也不知心裡期待些什麼情節。
駱聞舟頓了頓,聲音發沉地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把我關外面是吧?費渡,我再給你半分鐘,要是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