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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空蕩蕩的地下室裡?”駱聞舟居高臨下看著他,“那天從恆愛醫院回去,如果不是我強行把你拖出來,你打算做什麼?”
費渡從小和一幫紈絝子弟混在一起,羞恥心有限,興之所至,裸奔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此時,駱聞舟動手撕開的,卻彷彿並不只是一件襯衫,而是他裹在骨肉上的皮囊。費渡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無法言喻的恐慌,慌不擇路地屈膝撞他:“放開——”
駱聞舟不躲不閃,生受了這一下,堅硬的膝蓋撞出一聲聽著就疼的悶響,費渡一僵,錯失了反擊的時機,叫駱聞舟壓住他的膝蓋,強行分開,關節“嘎嘣”一聲輕響,費渡下意識地閉上眼。
可是兩人就著這彷彿預示著一場暴力對待的姿勢僵持許久,駱聞舟卻沒碰他一根頭髮。
“我真恨不得……”好一會,駱聞舟嘆了口氣,低頭在他乾燥的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低聲說,“挖出你的賊心爛肺看看。”
他說著,鬆開了鉗制,從沙發旁邊的搖椅上掀下一塊薄毯,丟在費渡身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太晚了,你去洗洗睡吧。我回……回我自房間裡……”
“那間地下室以前是費承宇的,”費渡一動沒動,忽然低低地開了口,“費承宇是個虐待狂,如果我媽犯了他的‘規矩’,就會被他拖進地下室裡懲罰。”
駱聞舟倏地一怔,心狂跳起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暗暗深吸了兩口氣,才算把自己的聲音穩住,輕輕地問:“什麼規矩?”
“很多,我也說不清,諸如不準對外人說話——包括保姆和清潔工,禁止她和別人有眼神接觸,禁止她碰他允許範圍外的書和電視節目……她日常作息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七點半起床,八點上餐桌,八點半開始清理家裡的花瓶,換上新的插花,誤差時間超過一分鐘,就會被他拖進地下室——電擊不算什麼,是很輕的手段了。”費渡低聲說,“費承宇認為,這是他表達喜愛的方式,你不單要得到一個人的**,還要得到她的精神,把她整個人裝進一個玻璃瓶裡,讓她每一個枝杈都隨著自己的心意長,這個人才算屬於自己。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並不避開我,他的地下室裡甚至有一張兒童書桌。”
駱聞舟的呼吸忽然有點困難:“他有沒有……有沒有……”
“虐待過我?”費渡微微一頓,隨後神色不變地說,“沒有,我是繼承人,費承宇甚至認為我代表他的一部分,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駱聞舟揪緊的心略微放下來,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坐在費渡旁邊。
“我從懂事之後,就一直很想擺脫他,但也只是想,沒做過什麼——直到她自殺。”費渡低聲說,“她被困在惡魔的牢籠裡,身邊只有一個無動於衷的我,長期的畸形和虐待,她的精神是不正常的,抑鬱之外,還有很深的被迫害妄想症狀,認為空氣中佈滿了監視她的探頭,即使單獨和我相處的時候,也絕不敢說一句‘規定範圍’以外的話。費承宇要求她每天晚上睡前給我念一個小時的書,於是她花了兩年的時間,小心地把她想說的話混進那些閱讀科目裡,試圖反覆向我灌輸‘自由’的概念……可能是我的反應太冷漠了吧?她唸完最後一本書,終於親自向我展示了什麼叫做‘不自由,毋寧死’。”
“對不起,”費渡囈語似的輕輕地說,“我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自殺的,當時之所以堅持不認同自殺結論,不依不饒地糾纏你們,逼迫你們反覆調查,其實是想利用你們給費承宇和他們找麻煩。”
駱聞舟:“……他們?”
“你知道寄生關係嗎?”費渡說,“我給你提供養分、碳水化合物,你來給我提供保護和微量元素……費承宇身後就有這麼一隻寄生獸。”
113。韋爾霍文斯基(二十三)
追捕鄭凱風的那天晚上,費渡曾經隱晦地向駱聞舟點出周氏、背後某種勢力——以及蘇家三代人販賣謀殺女童案之間隱秘而驚悚聯絡。
周氏的案子、死亡車隊、被豢養的通緝犯……
還有周氏的楊波,楊波平白無故被鄭凱風看重,分明是個金漆的飯桶,卻能一直在周峻茂身邊做貼身助理。楊波的父親也死於一起離奇的車禍,當時據說撞死了一個專案團隊,而最大受益人有個隱形股東,名叫“光耀基金”,剛好是許文超處理小女孩屍體的濱海一帶地塊使用權的所有人。
事後駱聞舟想起來,確實順著這條線路簡單地探查過,只不過當時事情太多太繁雜了,調查也只是淺嘗輒止,沒能深入。
還有費承宇那場離奇的車禍,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