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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的時候,旁邊車門響了,駱聞舟回來了。
費渡漫不經心地偏頭看了他一眼,震驚地發現他手上竟然拎了一個蛋糕,浮誇的紙盒上畫滿了蠟燭和愚蠢的卡通人物。
費渡下意識地往靠近另一側車門的方向躲了一下,彷彿駱聞舟手裡拎的不是蛋糕,是顆炸彈。
“沒見過生日蛋糕?躲什麼,蛋糕又沒打算非禮你。”駱聞舟把蛋糕盒子放好,“處理事故那哥們兒不是登記你身份證了嗎?別告訴我你身份證上的日期是錯的。”
費渡比他胳膊上的石膏還僵硬,整個人進入了一種隨時打算跳車逃跑的不穩定狀態裡。
然而終於還是沒有,在駱聞舟車上民謠、通俗與民歌強行串燒的車載音樂裡,費渡保持著這種狀態,一直到駱聞舟在自己家樓下停好車。
“人家大夫都說了,讓你戒菸戒酒戒色,我看你一手石膏,今天也別出去招搖過市了,就跟‘中老年人’體驗一下夕陽紅的生活吧。”駱聞舟衝他一仰下巴,“下來。”
費渡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小心翼翼地揣起隱隱作痛的胳膊,半身不遂地從車裡蹭了出來。
他走得太慢,駱聞舟不時得停下來等:“至於嗎少爺?幸虧我們家在一樓,要不然還得揹你上去。”
費渡沒吭聲、沒回嘴。
他像只頭一次到了別人領地裡的貓,脊樑骨上的每一截骨頭都充滿了警惕。就這樣一步一挪地來到了駱聞舟家門口。駱聞舟剛一開門,“一家之主”就探出了一顆早早準備好的小圓腦袋,往外張望。
駱聞舟:“進去,駱一鍋,別擋道!”
駱一鍋的視野被他手裡的大紙盒擋住,疑心這是鏟屎工給它老人家進貢的新鮮玩意,遂不客氣地伸長了脖子,吊起爪子去抓,被駱聞舟眼疾手快地在爪子上敲了一下,駱一鍋憤然落地,“嗷嗷”叫了兩聲,直到這時,它才看清了後面還有個陌生人。
費渡和駱一鍋對視了一眼,費渡比較內斂,只是後退了小半步,駱一鍋則當場炸毛,發出一聲不似貓聲的慘叫,它四爪並用地來了個平地猛轉身,爪子和打滑的地板互相摩擦,瞪起一雙玻璃球一樣的大眼,壓低重心,做出隨時打算撲上來拼命的架勢。
就著這個勇猛的姿勢,它再次和費渡對視了片刻,片刻後,駱一鍋當機立斷,放棄戰鬥,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沙發縫裡,不出來了。
駱聞舟:“……”
養了一隻這麼慫的貓,他多少覺得有點顏面無光。
“不用換鞋,”駱聞舟一指沙發,“隨便坐,哎,這貓以前沒有認生的毛病來著,上次有個同事過來,它還追著人家‘哈’了一路,怎麼就單怕你——駱一鍋,你給我滾出來,沙發底下滾一身土,回頭又往我床單上蹭,王八蛋!”
駱一鍋裝死,一動不動。
駱聞舟衝沙發吼:“你還吃不吃飯了?”
這回聽見了,沙發縫裡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兩根翹起來的鬍子,隨即,它嗅到了陌生人的氣味,又果斷縮了回去。
駱一鍋同志居然給嚇得絕食了。
駱聞舟無奈,拆開個貓罐頭扔在它的飯碗旁邊,又在旁邊櫃櫥裡翻了翻,摸出一個糖盒子丟到正襟危坐的費渡面前:“你看看過期沒有,我去隨便炒幾個菜。先說好,我不伺候少爺,我做什麼你吃什麼,別那麼多毛病。”
費渡難得沒有提出異議,他的坐姿板正得要命,好像屁股底下不是沙發,是世界屋脊。
駱聞舟走開之後好一會,他才有點吃力地單手開啟了面前的糖盒子,裡面的品種千奇百怪,大概還是過年時候買的那種什錦糖盒,幾塊巧克力已經化成了十分後現代的形狀,讓人一看就毫無食慾……最底下一格卻是一盒奶糖,老式的、粗製濫造的包裝,總是不規則的糖塊形狀,往死裡黏牙——他記得這東西的味道。
費渡緩緩地取出了一塊奶糖,用牙尖撕開,扔進嘴裡,隨即,他將目光投向了廚房,抽油煙機轟鳴作響,菜刀和案板有節奏地互相撞著,駱聞舟的背影在那裡時隱時現。
駱聞舟嘴上說“隨便炒幾個菜”,其實還是認真做了,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料理出了葷素搭配的幾道菜,他把蛋糕擺在中間,想了想,又插了根蠟燭點著。
駱聞舟抬起頭,正對上費渡的眼睛,他於是乾巴巴地說:“看什麼看,我不會給你唱生日歌的,你打算許個願嗎?保佑明年生日不被車撞這種也行。”
費渡:“哦。”
兩個人對著蛋糕上憨態可掬的卡通蠟燭面面相覷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