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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一度門庭若市,出來進去的,都是來推銷自己家裡那些村姑的蠢貨。”
“但是我大三那年,小弟弟出生了,我父母夢寐以求的第二個男丁,結果生出來跟二妹一樣,是個先天性聾啞的智力障礙兒,那是一場噩夢,從那以後,我們在村裡人嘴裡,又成了‘傻子一家’,這是遺傳的,將來我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也會這樣,懂嗎?我的事業剛剛有起色,甚至有了女朋友,我很愛她,我不能任憑那些陰溝裡的耗子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只好拿點錢打發掉他。”
駱聞舟低頭從煙盒裡敲出一根菸,叼住了,在一片非常清的白煙後面打量著趙浩昌:“陰溝裡的耗子?”
趙浩昌的心理素質卓絕,到了這步田地,居然還不閃不避地盯著駱聞舟的眼睛:“駱警官,你是燕城本地人吧?那你肯定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住在西區群租房裡的滋味,我從來不敢跟同學一起出去玩,上學的時候拼命賺獎學金、工作以後沒完沒了地加班,就為了能多攢一點錢給家裡——父母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面過的什麼日子,只會三天兩頭地和我要錢,因為小弟的問題,他們甚至還打算冒著高齡再要一個孩子丟給我養,村裡人的流言蜚語、村裡人給他們的壓力,最後全壓在我背上。”
“我的家,快把我的骨髓都吸乾了,但我還是毫無怨恨,希望他們能在村裡過得好一點,甚至專門請假回家幫著翻蓋新房。誰知道我只不過是中途去了一趟縣城,回來的時候,我家就因為一場意外燒成了一片廢墟,父母、弟妹都沒了,一個都沒跑出來……我傷心欲絕,可是村裡卻在這時候傳出謠言,說那場火跟我有關係!”
說到重點了。
駱聞舟神色漠然地反問:“哦,那跟你有關係嗎?”
趙浩昌的嘴角猛地收縮抿緊,勃然大怒:“這種話你也問得出來,你是畜生嗎?”
駱聞舟翹起二郎腿,不驚不怒地上下打量著趙浩昌,直到趙浩昌已經快要忍無可忍的時候,他才不慌不忙地一彈菸灰,淡淡地一笑:“行吧,你純潔無辜、身世悽慘,繼續說何忠義。”
“我背井離鄉、改名換姓,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那個矇昧的鬼地方,誰知道太平了沒有幾年,那個姓何的垃圾又找上了我。他說他不是第一次看見我了,還見過我女朋友,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給他錢,他就要把我家的遺傳病史和那場大火的所謂真相告訴張婷。”趙浩昌說到這裡,原本還算平靜的態度好像開水一樣沸騰起來,濃郁的仇恨甚至蓋過了咖啡的香氣,有如實質地撲面而來,“他們毀了我前半生,還要毀我後半生,我所有的努力、期許,全都會在這些噁心的蟲子爬過的地方化成泡影,憑什麼!”
駱聞舟:“所以你決定殺人?”
“我沒有,”趙浩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只是想息事寧人,我甚至拿了十萬塊的現金給他,只求他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我,可他還是不滿意,幾次三番糾纏不休,我甚至做好了長期被他敲詐的準備,專門申請了一個不記名的號碼,讓他能聯絡我。”
“我應當年導師的邀請,回母校帶一個師弟師妹的課外實踐,認識了崔穎,那女孩性格文靜,依賴性很強,什麼事都要找我問,有一天她急急忙忙地聯絡我,像是出了什麼大事,我聽了幾句,察覺到不對,立刻阻止了她在電話裡說,把她約到了……約到了一個私人地點。”
“她給你看了陳媛傳給她的東西。”
“我非常震驚,但為了保護崔穎,勒令她不許說出去,當天回去就輾轉難眠,出於良知,我決定利用自己對西區的熟悉去驗證這些證據的真偽。”趙浩昌輕輕地說,“結果我看見了何忠義和另一個……明顯很瘦小的年輕人混在一起。我在附近蹲守到傍晚,看見那少年偷偷去了觀景西街附近,正好是陳媛的信中提到的一個毒/品交易地點,他居然是個癮君子!”
聽這個描述,好像說的是馬小偉。
趙浩昌好似為了平復心情,喝了一大口咖啡:“那個吸毒的男孩把買到的貨帶回家,我一直跟著他,眼睜睜地看見他回了‘家’,開啟燈,窗戶上映照出人影,那個何忠義在和他分享毒/品!他還出爾反爾去糾纏張婷,還讓我抓個正著!”
“你看著張東來動手打人的那次?”
“張東來打他,他確實沒敢還手,可是眼睛一直在盯著我,”趙浩昌沉聲說,“他想報復,我知道,我怕了,事後我再一次向他低頭,給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部手機。”駱聞舟說。
“他幾次三番地跟我旁敲側擊過,說看見別人用,覺得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