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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什麼?”
“喊‘你別纏著我’,‘尹超你陰魂不散’之類的話。我們家原來住平房,有個自己圈的小院,院門口也有兩棵大槐樹,都快成材了,他就跟有病似的,非得要砍,砍下來不算,還找人掘了根,木頭仨瓜倆棗就賣了,誰勸也不行……他說那兩棵樹不吉利,會克他,那時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警察十分不信地問:“你只是覺得不對勁?”
女人把下巴點在胸口,只露出一個髮旋,她頭髮稀疏、頭皮慘白,頭髮絲上還沾著一塊醜陋的頭皮屑,沉默半晌,她含含糊糊地又重複了一遍:“他什麼都沒和我說過。”
醫院樓道的長椅裡,駱聞舟看完這一段針對尹平老婆的問話記錄,面無表情地合上了膝蓋上的膝上型電腦:“他什麼都沒和我說過,所以我不是共犯,我也沒有責任,我只是閉著眼、堵著耳,什麼都不想,踏踏實實地過我的日子,同床共枕的人是個殺人犯?愛是什麼是什麼吧,只要他沒被抓住,只要他還能上班掙工資,日子還能照常過下去,這都無所謂。”
多麼樸素而又愚蠢。
郎喬站在他旁邊,這時彎下腰,低聲說:“尹平當時飛車前往的區域內正好有幾棵大槐樹,我們已經挨個查了,在其中一棵樹底下找到了一具男屍,現場法醫粗略看了看,認為死者是男性,大致是四十來歲,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生前後腦勺曾經被鈍器多次打擊。具體情況還要等法醫的詳細資料,但就目前的資訊來看,我們都覺得,樹底下埋得死人多半就是尹超。”
那具深埋樹根下的骸骨,終於隨著舊案浮出水面而重見天日。
郎喬看了看病房低矮的小門,忽然壓低聲音對駱聞舟說:“老大,陸局……還有其他幾個副局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年底好多要審批的材料全壓著,只剩個曾主任,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我……”
駱聞舟輕輕地打斷她:“我讓你查市局內的監控系統,你查了嗎?”
“正要跟你說,”郎喬小聲說,“我藉著掃除,碰碎了203的鏡頭,報修的時候主任身邊來了兩個不認識的人,主任讓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也不好強行留下,磨蹭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見維修工人跟那兩個不認識的人說了幾句話,整個氣氛就不對了……現在整個市局都在大檢修……”
看來不但是有問題,而且是問題很大。
駱聞舟抬頭看了她一眼。
郎喬手心上都是汗,在自己衣角上輕輕抹了一把:“老大,陸局他們到底什麼情況,這事不會是因為我太莽撞了吧?”
“跟你沒關係,”駱聞舟搖搖頭,“給我說說你的判斷。”
“檢修記錄都有,除了前年那次是突發情況,剩下基本都是廠家過來日常維護……程式我不好無緣無故查,是趁著行政主任不在的時候偷偷溜進去翻的,當年招標的手續沒有問題,相關會議紀要檔案也齊全,廠家是正經廠家,不是隻有市局在用。”郎喬飛快地說,“大面上沒有問題,問題就只能出在前年那次突發性的維修裡——我也查了,當時維修工人的證件登記在冊,工號和姓名都有,可我去廠家問的時候,他們說這個人前不久辭職了。”
郎喬的喉嚨有些發緊:“辭職日期正好是咱們逮住盧國盛的那天。我去他登記的地址附近找過,那房子都租給別人兩年了,地址是假的。”
那天郎喬在203跟學生們問話的時候,內容洩露,魏展鴻立刻接到訊息,隨後魏展鴻被控制住,內鬼在市局裡的眼線相當於已經暴露。
“別找了,估計你找不著。”駱聞舟說,“報修程式有沒有問題?有沒有不該過問的人問了?”
“不太可能,”郎喬說,“當時報修,是因為正咋用203審搶劫團伙老大的時候,監控室裡的同事發現攝像頭突然不好用了,很多人一起報的。”
駱聞舟揉了揉眉心。
“老大,咱們之前一直很平靜,但是自從張局吃了王洪亮的掛落,被調走以後,咱們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鄭凱風被炸死那天,他提前知道訊息逃跑,還有這回……”郎喬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是在對口型,“……他們都說是陸局。”
駱聞舟還沒來得及回答,郎喬把雙手撐在膝蓋上,深吸了口氣,帶著顫音說:“不可能是陸局。”
駱聞舟:“小喬……”
“不可能是陸局,真的,你相信我——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夥吸毒的癮君子在學校旁邊的小公園裡聚會,嗑高了發瘋,一幫瘋子提著砍刀衝進學校,還砍傷了保安,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