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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可不是麼,門口那大白字寫了有陣子了。”
搬家買房,是卓語琴的又一個心病。
二零零一年,像他們這種效益不大好的國有企業,職工的待遇都相當低。一來是下崗問題,當年的鐵飯碗已是變成陶瓷碗,隨時都有落地而碎的危險,二來,這種企業工資普遍很低,在退休前甚至沒有漲薪水的可能,三嘛,是分房,除了一些上層領導,哪個職工有分房的資格啊?
卓謙沉吟著端起茶杯,抿了口那二十塊一斤的茶葉沏上的水,“具體是什麼時間?”
“已經開始評估房屋米數了,我看啊,也就兩個月之內吧。”
“您跟姐夫準備買哪兒的房子,還是準備外面租房,等著回遷?”
任學昱把報紙放到一旁,眉頭緊鎖著:“回遷我們是不想了,現在不比幾年前,適當交點兒小錢就能回遷,我聽大嘴說,就咱家這米數,回遷費至少得小二十萬,而且沒有三四年樓面也蓋不起來,租房也是個不小的開支啊。”
卓語琴忍不住發起牢騷:“要是倒退五年就好了,那時都不講究給錢,直接分套兩居室,唉,四年前就說拆遷拆遷的,誰想一下拖到了現在,謙子,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卓語琴有些難以開口地躊躇道:“你看你那方便……”
任學昱腳下踢了妻子一下,“我們準備跟遠郊買套湊合了,現在那邊也便宜,我看最低的甚至有一千一米的,要是買個小點兒的,就弄它兩套,等孩子畢業結婚住。”
“姐夫。”卓謙突然正色起來,“郊區那邊環境實在不好,路面坑坑窪窪的,怎麼住的好啊,要我看,就跟三環邊兒買一棟,也不是太貴,環境還好。”
“三環的房子是好。”卓語琴苦惱道:“可也得四十萬吧,不瞞你,我們家存摺就一萬多,實在是買不起啊。”
因為這幾天見任昊懂事兒了,這話卓語琴也就沒瞞著他。
卓謙咧嘴笑了笑:“您倆也甭跟我客氣了,過幾天您就去看看房子,哪套要是中意,就趕緊交訂金,不夠的錢,我給您補上。”
任學昱瞧他這麼說,略微感慨地嘆了口氣:“敏敏也在讀書,你也不富裕啊。”
卓謙不以為意地呵呵一笑:“您是不知道,現在客戶多了,公司一年起碼十幾萬的收入,這點兒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卓語琴只顧嘆氣,沒再說話。
任學昱覺得挺不合適,連忙搖頭,怎麼也不肯答應。
“姐夫。”卓謙食指敲擊著眉心,表情變得迷離起來:“當初家裡窮,孩子又多,說句不誇張的話,真是想吃口飽飯都難,那時,我記得很清楚,姐怕我捱餓,時不時就去廚房偷吃的,夜裡再偷偷給我,後來被爸發現了,姐就說她自己偷吃了,怎麼也不提我,為這事兒,我姐沒少挨爸的打,最後,姐每回吃飯都少吃一點,把多出的窩頭,給我塞過來,就是怕我吃不飽。”
想起當年那段苦日子,卓語琴也是苦澀一笑:“陳年爛芝麻的事兒,提它幹嘛?”
卓謙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沒有我姐,就沒有我卓謙,姐夫您說,現在我也富裕了,要是連這點兒忙都不幫,我,還是人麼?”
……
入夜。
任昊一個人悄悄溜出家門,窩到衚衕外一處犄角旮旯抽菸去了。
那本該發生的車禍,或許不可避免,任昊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擺平之後的禍端。
思來想去,他策劃了一個笨辦法,在那位女領導被撞後,自己見義勇為,將她送去醫院,也許,她看在這份情面,就不會進一步追究小舅公司了。
車禍地點就在他家衚衕後的順城街上,記不得具體時間的任昊只能每天夜裡都去傻等著。
反正,就是這兩天。
二十六號凌晨一點三十七分。
吱……
長長的剎車音煞是刺耳,緊接著,一聲轟然巨響瞬即壓了過來!
碰……
蹲在衚衕裡一處黑暗角落的任昊精神一震,啪地將菸頭甩在地上,飛身跑到13號院子,這條衚衕唯有他家是那種穿堂院,可以通到後面的大街,這兒,是最近的路。
跑了兩分鐘,在經過煤氣站時,任昊遠遠就瞧見一輛側門被撞癟的黑色奧迪,白色氣囊已然被動彈開,一個滿臉鮮血的婦女自駕駛座位置垂頭在車門邊。或許是卡車撞擊所致,或許是氣囊彈開所致,女人頭部受了傷。隨著任昊越跑越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鮮血正順著腦門不住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