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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幾下抹了羊脖子。 “呔!那是老子的頭羊。”炭毛子一瘸一拐地撲來。紅臉又掄起拋溜子,一石飛出,在炭毛子腳前砸起飛沙。炭毛子只好退了回去,猴兒似的幹跳。 紅臉又收了拋溜子,揀起刀子,趁熱,幾下就剝了羊皮,掏出肚腸,拋入沙中。 早有人燃起柴火。紅臉割塊肉,用刀戳了,放火上烤。帶刀的牧人都學他的樣兒,沒帶刀的,也弄個柴棍兒,叉塊肉,放火上。 “哎喲,我的頭羊呀!”炭毛子叫。 紅臉咬一塊肉,學炭毛子的口氣,“哎呀,我的肉肉呀。”扭頭問:“你們說香不香?”“香!”“香死啦!”“香到腦子裡了。”一堆含糊的亂混混的聲音。 “還不謝謝炭毛子驢。”紅臉笑道。 “謝謝炭毛子驢!謝謝炭毛子驢!”喊聲中夾著笑聲。 炭毛子叫道:“紅臉,你個驢操的。你殺了老子的頭羊,老子殺你的牛……不,殺你的駱駝哩。”紅臉笑道:“成哩,只要你有本事。”對吃肉的牧人說:“聽,這炭毛子驢,嘴還挺歪。再殺一個,你們想吃啥?” “牛。”一個叫。另一個補充:“小母牛。”第三個又叫:“牛犢子。” 炒麵柺棍帶了哭聲說:“你們少再惹事成不成?誰也得吃飯。” 紅臉不理,大聲說:“你們嘴再歪不?還不告饒?叫爺爺。”話音沒落,那邊已有人叫爺爺了。一看,正是牛主人。 “遲了,遲了。”紅臉笑道,“不過,你既然當我們的孫子,就該孝敬一下爺爺了。殺!”“別殺了,我都叫五聲爺爺了。”“叫一百聲也不成。”紅臉道,“你們還想得歹,奪井不成,又奪草場了。媽的,你不叫老子活,老子也不叫你活。殺!把牲口全殺光。要完蛋,大家一塊兒完蛋。”話音未落,“爺爺”風一樣捲來,對方牧人跪了一地。 一人喊:“這不關我們的事,是炭毛子一人乾的。”炭毛子罵:“犏牛,你這松溝子貨。”那犏牛說:“你溝子不松,可一個老鼠害了一鍋湯,把老子害苦了。”炭毛子怒目回首,見對方身軀強壯,就嚥下已湧上嗓門的罵。 “殺呀?”紅臉叫。 一人撈過個牛犢子,卻沒人敢動手,紅臉說:“怕啥?天塌下來,有老子頂哩。”見沒人動手,紅臉抽出刀,上前,一下捅進牛胸。因為刀子短,沒戳到心,牛犢負痛,一路淋漓了鮮血,竟跑到對面陣營裡了。 這一下,提醒了對方,他們或是“哞哞”,或是“咩咩”,叫個不停。紅臉覺出不妙,急叫:“擋住!擋住!”但那群畜牲,已奔向主人了。溝北人好容易才攏住自己的牲口,沒叫裹挾了去。 紅臉的因為是大牲口,穩重,不似羊們,易被裹去,就不去管自家牲口,撲過去,搶過一牧人的皮鞭,連連抽去,圈下了幾十只羊。有了這幾十個羊質,對方就會投鼠忌器。 “打!”炭毛子喊。 一群沙驢球棒子飛了過來,砸向牲畜和紅臉們。好在那東西不硬,遇人即碎,雖有疼痛,卻無傷害。紅臉怕對方趁勢撲來,又掄起拋溜子,一石飛去,打中炭毛子另一腿。炭毛子慘叫一聲,溝北人退遠了些。 這邊也飛去一群沙驢球,落在對方撤退前的地方。紅臉恨對方來了這一手,抽出刀,幾下,便將裹下的羊戳倒了幾個。 溝北一牧人大哭。 炭毛子邊呻喚,邊喊:“紅臉,別把事做絕。”紅臉喊:“你個驢操的,還有臉說這話?你吃了稠的,湯都不叫老子喝了?荒草湖是你爹嫖來的?還是你媽賣來的?咋成你們的了?”身邊一牧人驚叫:“糟了,我的幾個羊羔子也叫裹過去了。”紅臉悄聲道:“你說啥?夾嘴。”對方耳尖者已聽見那話,一陣蠕動,幾個小白點被提到前方。白點兒“咩咩”地叫著,刀光閃過,又齊齊寂了。 這牧人說:“沒啥,不就是幾個羊羔嗎?你殺我小的,我捅你老的。”說著,搶過一把刀,撲過去,不一陣,那裹來的幾十只羊就倒血泊中了。 溝北一牧人哭道:“老子又沒惹你,你殺老子的羊幹啥?老子不活了。”說著,撲了過來。紅臉才裝了石子,那人已到近前,揪住殺羊者,扭成一團。紅臉怕對方趁亂襲來,不敢分心,將那繩子掄出很大的嗚嗚。對方知道厲害,也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扭在一起。刀主人上前,奪下刀子,由他們滾去。這兩人,徒有拚命勇氣,卻無格鬥技巧,只是相抱了,在沙上打滾,忽而你在上頭,忽而我到下面,竟把拚命的意圖演滑稽了。對方也燃起柴火,烤起肉來。炭毛子問:“香不香?”“香呀!羔子肉就是香!”“比新媳婦肉還香。”“雞兒骨頭羊腦髓,東方亮的瞌睡小姨子的嘴。真是個香。”嘖嘖聲遙遙傳來。 “叫你囂張。”紅臉一石飛出,並不打人,石落火中,濺起火籽,幾人被燙得大叫。紅臉哈哈大笑。 “你敢過來不?”犏牛出來,向紅臉挑釁。紅臉知道,此人善於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