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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呀。老牛不死,稀屎不斷呀。”駝子遠遠地應了,“懷了沒?再不開懷,我叫沙灣魏沒手子的兒馬給你配一腳。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是個無底洞。” “斷後根。”女人低低地罵,卻高高笑幾聲,“你也好不到哪裡,別看你背上有斗大的疙瘩,老孃肚裡懷你這樣的十個八個不成問題。” “撈!”井裡傳來豁子悶悶的斥聲。從語氣上,孟八爺斷定豁子對駝子有些敵意。也許,駝子先粘過女人。 駝子哈哈笑了,道:“可小心,要是你真懷了十個八個駝子,那豁子可饒不了你。” 女人吐吐舌頭,本想佔對方便宜,卻反叫駝子佔了去。正要反擊,豁子卻在井裡吼了:“騷貨,撈!”女人才吆了駱駝,遠遠地走了。 那裝滿沙石的筐上了井口。孟八爺用力一撈,筐就到井圈上了。那沙石,溼漉漉的,很重。一人是無法搬到不遠處的沙石堆上的。女人放下韁繩,過來,和孟八爺提了筐,倒去沙石。駝子這才認出孟八爺來,吃驚道:“咋是你?知道不?那鷂子,放出風來,要你的命呢。要不是有人通風,他就叫警察逮了……聽說他兄弟叫逮了。人家可到處放風呢。” “為啥?”孟八爺暗暗吃驚,卻裝糊塗。 “別瞞了。人家把啥都買通了,你提供了啥資訊,人家都知道了。現在,有了錢,啥打聽不出來啊?……你還是躲躲的好。” “沒抓住?” “抓啥呀?有人通風報信呢,抓了個屁燒灰。” 一陣酥麻,從腰部蕩向孟八爺周身。這是憤怒所致。他天性豁達,很少生氣,但這下,卻覺兩腎通了電似的,遍體酥麻了。“咋能這樣?”他氣得發抖。 “咋不能這樣?”駝子打著哈哈道。 “倒了沒?放筐!”豁子在井裡吼。 女人把筐放到井裡,又把駱駝從遠處吆來,軲轆吱扭著,筐又緩緩地下到井裡。鐵鍬鏟石聲再次傳來。 孟八爺卻倏地蹲在井臺上,眯了眼,望遠處,許久。     txt小說上傳分享
《狼禍》第五章8
駝子收了女人翻出的幾張皮子,捆上駝背,又去找別的牧人。近來死的牲畜多,駝背上有高高的一疊皮子。沙窩裡進不來車,駝子先得用駱駝把散處的皮毛收了,送往公路旁一家院裡集中,再由車運往城裡。臨近冬天了,牧人不再剪羊毛,駝子便只收皮子。收一張,付個三五十元不等。 駝子也是個沙漠通,幹這一行,十幾年了,哪兒有溝,哪兒有坎,哪兒牧的啥牲畜,他心裡都有數。除了羊皮、羊毛和其它牲畜皮外,駝子還做些順水生意,豁子媳婦就是他順手帶來的。駝子將大漠誇成了仙境,等她進來,才知實情,卻由不得她了。 望著遠去的駝子,孟八爺很是沉重。很顯然,那個群體裡,出了出賣良心的人。心頭那根很有力的弦嘣地斷了,身子奇異地乏。他硬撐著幫女人抬了幾筐泥石,卻再也堅持不住了,趁扁頭來借東西的機會,叫他幫個忙,自個兒卻抽了身,到豁子屋裡,上炕躺了。 那“靠山”,竟如此不結實,較量才開始,就叫對方一腳踹了個大洞,迸出朽碴來。這一來,問題就嚴重了,對方有恃無恐,會越加瘋狂。 那放出風來的威脅,孟八爺倒不怕。年輕時,就有個不怕死的名聲,老了,更不會叫死唬住。孟八爺擔憂的是,那“保”,僅僅是“保”高了售價,招來的,是被“保”者更可怕的災難。心頭,奇異地沉重。 也好,人家既然知道了底細,自己也不用再躲閃了,索性明刀明槍地幹。怕啥?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不信他鷂子,能一手遮了天去。他回憶著那叮囑過他,關照過他,也感謝過他的面孔,覺得底氣又足了。 他起身出了門,看到亮晃晃的日頭爺,不覺好笑,一個屁大的事,咋覺得天塌了?不就是出了個松溝子貨嘛?羊裡,有糟柺子羊,馬裡,有害群的馬,人裡頭,也一樣。別看都長了七個窟窿,看起來差不多,可天地間差別最大的,就是人了。出幾個松溝子貨,不奇怪。多幹淨的沙窪裡,也會有幾個蒼蠅。 真白活幾十年了。孟八爺自嘲地笑笑,忽覺得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究竟啥事,卻一時想不起來。那感覺,遊絲一樣,蕩呀蕩呀,他擰眉許久,才突然捉住了它。原來,他忘了倒出昨夜槍裡裝好的鐵砂。 值夜時,怕墊狼肚子,裝了火藥子彈,早晨卻忘取了。這當然是大事,危險不說,更代表了他的心:那裝好的子彈的槍口,說啥也不能對著被保者了。 他進了屋,倒出火藥和鐵砂,認真地分開,裝入各自的袋中,才覺得心上的重石消失了。 他奇怪了。先前,他打死母獸,再打哀嚎的子女時,都不眨眼。現在,彷彿脫了胎,換了骨,不是先前的孟八了。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咋自個兒明明換了個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