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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禍》第四章7
那股熟悉的味兒又從心裡冒出了。是瞎瞎的。又是虛味兒。這味兒,不經意間,就從心裡溢位了。一著意,卻不見了。老這樣。以前,瘸狼“王”時,從不光顧灰兒。灰兒寂寞時,也和一個公狼“遊”過“窩”。那狼臭,幾個月了,那臭味時時飄進心裡。雖是虛的,可一嗅見,身子就騰地熱了,就想再“遊”它一“窩”。瞎瞎這味兒也一樣,只是另一種刺激,一襲來,灰兒的心就噎了,雖是個虛味兒,噎卻是實的。 瞎瞎,我的瞎瞎。 雨斜織著,意味著起風了。風聲一大,沙窪就嗚嗚了,像千百隻狼在嚎。經了一天風沙,心和耳朵都叫那風呀沙呀填滿了,聒噪得有些煩。這雨中的風聲一起,灰兒就惱怒地站起來。這時,瞎瞎那熟悉的氣味再次襲來。同時,它聽到了風雨中瞎瞎的嚎哭。 那是瞎瞎獨有的嚎哭。有時獨自玩,離窩稍遠點,迷了路,瞎瞎就那麼無助地嚎,邊呻吟,邊傾訴,邊扯長了嗓門,幽幽地嚎。灰兒最怕聽瞎瞎的嚎,一聽,心就碎了。 灰兒一頭扎進了風雨裡。聽得瘸狼驚愕地嚎叫了一聲。 滾!你個沒心肝的瘸貨。 風雨撲面打來。那雨點密,大,是典型的暴雨。灰兒的皮毛很快溼了,但灰兒不怕,相較於風沙,雨好受多了。 瞎瞎仍在前方呻吟,在傾訴般幽幽地哭。一道閃電劈來,照亮前方的水簾。那風雨,密密地織了,把天和地扯在一處了。那水簾一直遠去,遠去,遠到天邊了。或是沒有了遠處,把遠近也像天地那樣扯一起了。聽得見瞎瞎的嚎,也嗅得出瞎瞎的味兒。怪。這味兒彷彿“實”了,一聳鼻,就撲鼻地濃——可是看不到瞎瞎。瞎瞎叫水淹了。瞎瞎在雨裡無助地哭呢。瞎瞎縮在某個所在哭媽媽呢。一定是這樣。灰兒鼻腔酸了,熱熱的液體湧出眼眶,和雨水交織在一起。 灰兒朝有瞎瞎的所在死命躥去。瞎瞎在哪兒?哪兒都有瞎瞎,灰兒就哪兒也躥。叫那電閃吧,叫那雨潑吧,叫那風叫吧,灰兒心裡有瞎瞎,就啥也不怕。 一團紅紅的火球從雲裡落下,在大漠上滾來滾去,發出震耳的轟鳴和刺鼻的怪味。這火球,不多見,駭死人哩。灰兒駐足了,心跳得兇。怪,它總怕那怪怪的火。說不清這亂跑的火是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若滾了來,定能燒了自己毛皮,把身子炸成碎片。可別炸著瞎瞎呀,你個壞火。你是啥?是雷神爺的眼珠子嗎? 最怕瞎瞎“驚”,白晝裡驚了,夜裡就不安穩,夢中時不時驚叫。那叫很利,一下子就把灰兒刺醒。瘸狼也叫刺醒了。瘸狼耳尖,一有動靜,就醒了。一醒,臭嘴裡就咕噥,彷彿,瞎瞎不是他親生的。不過,親生不親生,灰兒也不知道。生瞎瞎前,和灰兒“遊窩”的,也不是瘸狼一個。灰兒於是容忍了瘸狼對瞎瞎半夜驚叫的惡聲惡氣,但疼瞎瞎的心並不消減。 那火球,在沙漠裡瘋魔般地滾著,也響著,聲音和雷一樣。莫非,這就是雷了,還發出一種怪味。這味兒,以前灰兒聞過。有個同類,見團雞肉,一咬,砰,炸了,就發出這怪味。據說這火球,在大漠裡亂躥時,在殛一種精靈,比如,成精的狐子呀,狼呀,還有別的妖怪。灰兒不知道妖怪是啥?只知道自己沒成精。此刻,它僅僅是個母親,是個在暴風雨中尋覓孩子的母親。這天雷,總不能殛母親吧? 瞎瞎——瞎瞎—— 那火球,滾出濃濃的硫磺味後,不見了。雨潑得更兇,彷彿,天下的,已不是雨了,而是在潑水。這水,更因風的勁吹而激射了,打在臉上,很疼。灰兒有些冷了,心更冷。四周是很黑的夜。除了時不時撕扯天空的閃電外,夜凝成一塊了,很像死。一想死,灰兒就哆嗦了。瞎瞎,莫非真掉進這樣的黑裡了?那我就找吧,把這黑,每一寸都摸過,不信還找不到你。灰兒長嚎一聲,嚎聲才出口,就叫暴風雨潑進沙裡。 那嚎,潑了就潑息吧。潑不息的,是灰兒的心。灰兒努力地四下裡搜尋。臉迎了雨時,眼就火辣辣疼,照出的,仍是模糊。那雨,織成簾子,把啥都模糊了。看來,只有靠嗅覺了。用力嗅嗅,又發現瞎瞎味沒了,只嗅出潮溼的氣息。但瞎瞎的嗚咽,仍在心頭響著,那就循了這聲音找吧。 循了心頭的聲音,灰兒在雨裡躥著。雨似激流,行來,很是費勁。這不怕,怕的是耳旁的嗚咽,忽而在前,忽而在後,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叫灰兒無所適從了。那閃電,也許久不亮。風倒更疾了,嗚嗚嗚,怪叫著。 灰兒萎倒在地,哭了。這次的嚎哭聲,可把風雨聲蓋了。它利利地刺入黑黑的蒼穹。    
《狼禍》第四章8
暴風雨是早五更息的。 灰兒奔了一夜,尋了一夜,嚎了一夜。當那個紅紅的太陽懸上沙嶺時,灰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