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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地目光相遇,也是促促地分開,一個害怕一個似的。有什麼怕的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
沒有,真是沒有。
那個夜晚其實很平常,跟往常沒甚兩樣。來自西溝的拾糧照舊沒睡,睡不著,再苦再累,還是睡不著。躺在草棚裡望天爺,望著望著,院裡的腳步響起來,極輕,極隱蔽,但拾糧聽得清楚。腳步繞過草棚,繞過馬廄,往南院去了。拾糧不用起身,就知道是誰。不是他望見過,事實上,這院裡很多事兒,他都不是望見的,而是用心去猜,用心去判斷的。這腳步,錯不了,跟白日裡伴隨自己的腳步沒甚兩樣。只是不明白,他常常跑去南院做什麼?
這個來自外鄉的男人,這個身懷絕技的男人,為什麼對南院那麼著迷?拾糧想了會,翻個身,原又睡了。爹的話往往在這個時候起了關鍵作用。爹說:“大院就是大院,不是你我想象的地兒,無論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裝不知道,知道了沒好處。”爹不放心,又問:“記住了?”
“記住了。”
拾糧是真的記住了,要不然,那夜,他會在第一時間抓住黑影兒。
不抓並不是他不知道,他知道,真的,他知道。
只是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這麼想時,他的目光又對在劉藥師臉上。
“糧——”
一直低住頭翻弄藥的劉喜財突然發出一聲喚,這一聲嚇著了拾糧。
“叔——”拾糧回了一聲。
“問你個事,行不?”
“叔,有啥事你儘管問。”
拾糧嘴上說著,心,卻撲撲直跳,生怕藥師問出啥難答的事兒來。
“你家草草,多大?”
“十四,小我一歲。”
“哦?”
“幾月生的?”
“四月,不,五月。不對,是六月,老歷六月。”
“哦——”
爾後,又是一片子默。藥師劉喜財在前,拾糧在後,給甘草除雜草。甘草跟麻黃緊挨著,長的比麻黃高,也旺。站在地裡,有股子甜腥腥的香味兒。拾糧一分神,就把一株甘草當雜草拔了下來。手裡拿著甘草,惶惶地等捱罵,卻望見,喜財叔一失手也拔下一株甘草來。一老一少相瞥了一眼,劉喜財突地扔了甘草,道:“糧,把叔教你的甘草背一遍,叔煩,煩啊。”
拾糧就背。
“甘草,又叫甜草根、密草,為豆科植物甘草的根及根莖。多年生草本,全株被白色短毛或腺毛。莖直立,稍帶木質,小枝有稜角。羽狀複葉互生,總狀花序腋生,花密集;花萼鐘形,五裂;花冠蝶形,紫紅色或藍紫色。莢果褐色,彎曲成鐮刀狀。花期6—7月,果期7—9月。”
“春、秋季採挖,除去鬚根,曬乾。根圓柱形,外皮鬆緊不一。表面紅棕色或灰棕色,具縱皺紋、皮孔及細根痕。質堅實,斷面略呈纖維性,黃白色。根莖表面有芽痕,斷面有髓。氣微,味甜而特殊。性平,味甘。”
“藥性,補脾益氣,清熱解毒,祛痰止咳,調和諸藥。用於脾胃虛弱,倦怠乏力,心悸氣短,咳嗽痰多,緩解藥物毒性。”
正揹著,藥師劉喜財冷不丁問:“糧,你家草草,是生的還是抱養的?”
拾糧瞬間臉色慘白,半天,囁嚅道:“叔,咋問這個哩?”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涼州往事 第十八節(2)
“叔也是胡問,亂問,你背,往下背。”
拾糧卻再也背不下去了。
妹妹拾草是撿的。
那是撿到哥哥拾羊的第五個年頭,不,好像是第六年,拾糧都能記事兒了。那一年涼州城鬧兵荒,不只兵荒,土匪也緊。隔三間五,就有人家被搶、被殺,更有駝隊馬隊遭遇了土匪,連人帶貨,一古腦兒沒了。青風峽,便常常逃來一些打土匪手裡僥倖奪下命的男女。爹說,兵荒馬亂的,你們可不敢往外跑。拾糧跟哥,便像兩隻翅膀還沒長硬的小鳥,窩在家裡,哪也不敢去。有天,爹披著一身的星星迴到家,進門就喊:“羊,糧,看爹給你們帶什麼來了?”拾糧一喜,以為爹打東溝何家帶來了好吃的,正要撲上去搶,就見爹懷裡,多出個包袱,愣怔間,見爹小心翼翼開啟,還沒望清是啥,就聽“哇”一聲啼哭響出來。
爹帶來的不是啥好吃的,是妹妹拾草。
爹說,他是在西溝口子撿的,包袱扔在路邊草叢裡,把他給絆了一跤。回過頭一看,竟是個娃。“這年月,得條命可不容易啊,好事咋就全讓我給碰上了。”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