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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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可悲麼?還是,從樂觀的角度看,那十七年是他在韜光養晦,為生命最後也是最絢爛的一段旅程做準備。
倚靠上他的肩,默默將我的力量傳遞給他。無論如何,那十七年,希望我的陪伴能讓你幸福。
“艾晴姑娘!哦,不對,該叫公主。”
迴轉頭,看見穿著羊毛大袍的段業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向我走來。此刻我正在王宮外的大街上,準備去國師府看望那兩個可愛的孩子。
段業走到我面前,作了個揖,笑著對我說:“許久不見公主,倒是比前日氣色好多了。”
我趕緊向他回禮。他也跟著呂光去了雀離大寺,但認出我卻是在我們回到王城後。龜茲民風開放,王宮也沒那麼多禁忌。所以呂光的將領們都能進出王宮。當時他跟著杜進碰見我,杜進告訴他我便是嫁給鳩摩羅什大法師的龜茲公主,他臉上的震驚久久不消。
“公主,天寒地凍的,段某請公主喝杯暖酒,如何?”段業指一指街旁的酒樓,用眼神向我打著暗示。我點頭,正好,我也想從他這裡套點訊息出來。
段業要了個雅間,我們讓侍從在外等候。等屋裡就剩我們時,段業壓低聲音說:“公主,長安正為鮮卑人慕容衝逼圍。天王束手無策,急發了四封詔書催呂將軍速速回軍長安。”
我抬頭看他,默不作聲。慕容衝,《晉書》上的評語是“有龍陽之姿”,是前燕皇帝慕容俊的幼子。前燕被符堅所滅,慕容衝十二歲便隨著姐姐清河公主入符堅後宮,姐弟倆受盡寵愛。王猛多次勸諫,符堅才把他放出宮做平陽太守。
段業嗤笑一聲:“這慕容白虜小名鳳凰,以前長安城內有讖緯言:‘鳳凰鳳凰止阿房’。天王以為吉祥,專在阿房城內植幾十萬株梧桐和竹子,做等候鳳凰之意。可笑慕容衝卻是在阿房大敗天王軍,可不正應了讖緯之言?天王不聽王景略勸告,如此縱容鮮卑人,如今卻得這般田地。”(注:王猛字景略)
鮮卑人與漢人不是同種族,面板白皙,欣長矯健。慕容王室盡出帥哥美女,被氐人稱為白虜。慕容衝此時不過二十五歲,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卻將強弩之末的符堅逼得放棄長安。出逃後被羌人姚萇抓住,公元385年5月,十六國的悲劇英雄符堅被姚萇這個落井下石的小人所殺。而有傾國傾城容貌的慕容衝,佔據長安後縱容士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將千里關中沃土盡變成阿鼻地獄。又因為畏懼叔叔慕容垂的強大,不敢東回鮮卑人的故地。稱帝后不到一年,便被手下所殺,死時才二十七歲。
這驚心動魄的歷史,正在離我幾千裡之遙的古都長安上演著,我自然是感慨萬千。但是,段業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段業繼續壓低聲音說:“現下呂將軍躊躇不已。若是回長安,如今天王被鮮卑人與羌人夾擊前途堪憂。呂將軍回去也是損兵折將,他必不甘心。不歸,倘若天王渡此劫難,日後追究,呂將軍亦會大難臨頭。”
“那段參軍希望妾身做什麼呢?”我不動聲色地喝一口暖茶。
“如今法師跟在呂將軍身邊,若能借法師之力,以讖緯之言勸呂將軍速回長安,呂將軍雖不信佛,但讖緯之言應該能聽得進。”
我心念一動,問到:“段參軍為何希望呂將軍回去呢?”
“與軍中大多數人一樣,段某家在關中,思念父母妻兒,故而盼歸。”他滿含深意地一笑,聲音壓得更低,“‘初見偉業是建康,功業成就在河西。’無論建康河西在何處,都不可能是西域。段某要有成就,必不可一直逗留龜茲啊。”
我張張嘴,卻是無語。他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不論段業自身本事如何,他跟這個時代自詡英雄的男人們一樣有野心。沉默了一會,說道:“妾身出門已久,該告辭了。”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稍微停頓一下腳步,“怕是法師一人無法讓呂將軍下定決心。段參軍為何不試試讓杜將軍去勸呢?若是回去晚了,怕是天下已經分割定局,呂將軍只能撈到殘羹冷炙了。”
呂光最後的決定當然是走。現在是十二月底,絲綢之路上因為大雪阻擋無法通行。所以他起碼還要磨蹭兩個月才會出發。那天跟羅什分析了中原的局勢,然後說:“羅什,你得去勸他回中原。”
史料記載,呂光是聽了羅什的勸告才回去的。但我不相信羅什對他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他們倆之間的敵意,沒可能這麼快消除。他磨蹭,一方面是搜刮龜茲的財富,另一方面是在觀望中原局勢。而他走,也不是因為忌憚符堅,而是打算從分崩離析的前秦帝國手中撈塊地盤。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