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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記者說,轟炸“將繼續到達成解決辦法的時候”。
五角大樓提出許多軍事目標:停車場、交通塔、發電廠、倉庫、橋樑、鐵路、船塢、工廠、公路、兵營、供給站、飛機著陸場以及高射炮和地對空導彈陣地。但是大部分目標都是北越城市中人口稠密的地區。例如河內熱電廠就在距市中心僅僅一千碼的地方。駐河內的外交官和外國記者發出報告,詳細描述了這個遭浩劫的城市。城裡沒有電,並經常缺水。周圍一大片地區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學校變成了冒著煙的大坑。瓦礫堆裡到處是炸碎的練習本。父母拼命地在碎裂的水泥板間尋找他們的子女。
在河內郊區太原,幾乎有一千平民死傷,棺材堆置在街角上。白太肺結核醫院被夷為平地。白梅醫院也是如此,醫生從廢墟里把病人背出來。一家藥房被炸燬。一個炸彈落在一所戰俘營裡——此事激怒了尼克松,據報道說,他責罵北越人不該把戰俘安置在導彈會落下來的地方。波蘭貨船約瑟夫·康拉德號被炸沉在河內港口內,炸死水手三人;還炸壞了一艘俄國船和一艘中國船。為這些違法行為道歉的國務院人員都非常生氣。一位美國外交官憂鬱地說:“照這樣幹下去,到聖誕節前夜我們該去炸河內的天主教堂了。”
實際上,尼克松宣佈聖誕節前後停戰36小時,但是這段時間一過,死神又光臨了。牆上依舊有北越人用白堊寫的:“我們要替被美國人屠殺的同胞報仇”和“尼克松,你必須償還這筆血債”。這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表示而已。白宮遠在7000英里外,最後一批美國地面部隊不久便將撤離印度支那了。北越惟一可以用來抵制暴行的人質是被他們抓住的美國飛行員。在這次閃電轟炸之前七年內,B-52出動過10萬架次,被敵人炮火擊落的僅一架。而現在河內已擁有世界最強大的高射炮防空能力,僅在1972年的最後這兩個星期內,他們的憤怒的炮火便擊落了16架這種空中無畏戰艦,一架就值1500萬元。更重要的是,98名飛行員被俘。美國在東京灣地區上空的猛烈轟炸,增加了在巴黎的賭注。無論基辛格還是黎德壽,他們身上的壓力都更大了。
另外還出現了一些和平的因素。尼克松(這還不是最後一次)錯誤地判斷了公眾在道義上憤慨的限度。詹姆斯·賴斯頓把大規模轟炸稱做“抽風的戰爭”。俄亥俄州共和黨參議員威廉·薩克斯比原曾支援尼克松的越南政策,現在也出來反對,說他“作為一個美國人”感到不安,並且認為他的同胞都會有“同感”。在歐洲,反應更為尖銳。倫敦的《每日鏡報》說:“美國恢復轟炸北越,引起全世界的反感。”在巴黎,《世界報》把這次空中進攻比做納粹在西班牙內戰時夷平格爾尼卡的罪行。瑞典首相奧洛夫·帕爾梅更不留情,把它與德國滅絕猶太人的行為相比。這激怒了美國政府,它把瑞典大使召來提抗議,但是所有西方國家的政府,反應都幾乎同樣強烈。
如果說華盛頓低估了盟國的不滿情緒的話,河內則是高估了共產黨世界的憤怒程度。莫斯科和北京的評論都是敷衍了事的。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在蘇聯50週年國慶的講話中,對於B-52的轟炸的態度真是再溫和不過了,他還很顯眼地派他的孩子們參加美國大使館的招待會,去與特里西婭·尼克松·考克斯和她的丈夫相見。俄國人與中國人都力勸北越人同美國人取得諒解。美國已失去了反對“解放戰爭”的熱情,蘇聯和中國對這些戰爭的支援也不如從前熱心了。與其說是轟炸,也許反倒不如說是這一原因,使河內發出了要求重新會談的緊急訊號。12月30日,白宮宣佈暫停轟炸,再度安排基辛格和黎德壽在1月8日會談。阮文紹派了兩名外交官到華盛頓,揚言要反對任何不符合他的要求的條約,此時,尼克松的反應是派出亞歷山大·黑格將軍帶了一封致阮文紹的信前去西貢,內容實際是要他免開尊口,這一點已足以表明美國謀求解決問題的決心了。
基辛格隨即挾著裝有新建議的公事包奔波於巴黎和比斯開灣之間。1月底,當兩個談判者在42個月中舉行第24輪會談時,他們終於取得了突破。大家原估計將還需兩天的討價還價,但是最後的諒解僅在四小時內便達成了。在巴黎古老的美琪飯店牆上掛著絲絨的大會議廳裡,宣告了戰爭的正式結束;華盛頓、河內和西貢同時廣播了這一訊息(基辛格說,光是完成那一套程式,“便使我們大家都老了幾歲”)。尼克松總統帶領全國做禱告,大力讚揚“在各國曆史上最無私的事業之一中”在越南服役的250萬美國人。他宣稱,他取得了“光榮的和平”。
但光榮二字實在無從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