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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弟子們建的——或者準確的來說,是為了那些無父無母、死後屍首無處可去的弟子而建的。
山海極巔最講究“道義”二字,宗中的師長不希望這些弟子們生前無所依,死後也無所靠,於是便在豎起的石碑上最後一次留下他們的名字,願他們的魂魄能有歸所。
這些石碑上,多數都刻有幾句話。並非墓誌銘,而是他們的師尊在他們死後所贈的最後一言,有的略顯簡短,也有的長篇大論。
但一字沒有、僅有姓名的卻很少很少,幾乎不存在。
那種無字碑,是宗中的旁聽弟子、或是入門未滿一年還沒來得及拜師的正式弟子。只有在沒有師尊,又沒有家人的情況下,碑上才會是空的。
這一天鬱承期已經期待很久了。
他從很早就想知道,顧懷曲會在他的墓碑上刻些什麼。
是裝模作樣的讓他逝者安息,往生極樂?還是寫些憤慨隱晦的言語,痛罵他這個不肖孽徒?
依照鬱承期對顧懷曲的瞭解,他覺得一定會是前者。
顧懷曲是個隱忍又好面子的人,連鬱承期那麼大的身份都沒捅出去,又怎麼會輕易讓人知道,他跟自己最親近的愛徒決裂了呢?按照鬱承期的猜測,顧懷曲好歹也會做做樣子,寫幾句悲傷哀悼的話,表訴一下痛失弟子的哀情,等到沒人的時候,再在背地裡扎鬱承期的小人,祝他魂飛魄散,死不超生。
天色漸晚,瘦小的貓影在大片墓碑中穿梭,等他找到那塊墓碑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
他看見那塊墓碑,上面刻著自己的名字,在已經灰暗的天色下,映得略顯陰沉,端端正正,用正楷寫著“鬱承期”三個字。
除此之外……
鬱承期定睛掃了一遍,神色倏地僵住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空的……
沒有任何文字。
他怔了片刻,第一反應是自己花了眼,反應了許久,才意識到那塊墓碑上的確是空的。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人給他刻字,只有孤零零的姓名。
就像現在的他自己一樣,形單影隻的站在淒冷墓地裡,數千鬼魂作伴,只有他一人顯得如此不同。
——真的是空的!
鬱承期遲鈍怔忡的得到這樣一個結論。
顧懷曲什麼也沒給他寫,哪怕是一句“逝者安息”也沒施捨給自己……
什麼也沒有。
真不愧是顧懷曲。
傳聞中的讓清仙尊,極頂仙師……
他的好師尊……
鬱承期盯著石碑上的三個字,竟驀地想笑。
好啊……
他想,真是小瞧了他。
天色徹底黑沉,他心頭唯一的一點期盼被澆息了,結冰似的寒冷到底,像深冬臘月墜進冰窟,又有幽火在眸底燒竄。
無關旁的,他只是覺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