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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鋪著用那短短的碎布縫綴的、絎過的棉被。
年輕的伯爵上氣不接下氣,邁著堅定的腳步從她們身旁經過,沒有注意她們,向住宅走去。
伯爵夫人從幾個婢女那兒立刻打聽到耳房裡發生的事,一方面,他們目前的景況應當好轉,因而放下心來;另一方面,她非常擔心兒子經受不起勞累,因而惴惴不安。她接連幾次踮著腳尖走到他門前,聽見他裝一袋煙,又裝一袋煙,不停地抽菸。
第二天,老伯爵把他兒子喊到一邊,含著膽怯的微笑對他說:
“我的心肝,你知不知道,你無緣無故地發了一陣火!米堅卡把什麼都講給我聽了。”
“我知道,”尼古拉想了想,“在這個愚昧的世界裡,無論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明白。”
“他沒有把這七百盧布記在帳上,你就生他的氣了。要知道,他把這七百盧布記在轉欠頁上,而另外一頁你就沒有看了。”
“爸爸,我知道他是個壞蛋,小偷兒。我幹過了,就算幹過了。如果您不希望我這樣做,我就不再跟他說什麼了。”
“不,我的心肝,(伯爵也感到困窘不安。他覺得,他是他妻子的地產的蹩腳主管,他對不起他自己的兒女,可是他並不知道,要怎樣去加以改進。)不過,我請你來管理家業,我太老了,而且……”
“不,爸爸,如果我做了使您不愉快的事,就請您原諒,我沒有您那樣內行。”
“這些農夫、金錢、轉欠頁上的帳目統統見鬼去吧,”他想道,“我早就懂得,怎樣折起紙牌的一角押上賭注,可是過頁轉帳的事,我一點也不懂得。”他自言自語地說,從那時起他再也不過問家業了。只是有一回,伯爵夫人把兒子喊到面前,告訴他,她有一張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的二千盧布的期票,她問尼古拉,他想怎麼辦。
“原來是這麼回事,”尼古拉回答,“您對我說,這件事取決於我,我不喜歡安娜·米哈伊洛夫娜,也不喜歡鮑里斯,不過他們和我們要好,而且他們的生活很貧苦。那就這麼辦好了!”於是他撕了這張期票,他這種做法使得老伯爵夫人含著欣喜的淚水大哭了一頓。在此以後,年輕的伯爵不再過問任何家事了,他興致勃勃地開始幹一件對他說來還是新鮮的事情——犬獵,老伯爵正以巨大的規模從事犬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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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時已是初寒時節,早晨的嚴寒封住了被秋雨淋得烏黑油亮的土地,秋播作物的幼苗長得茂盛,一條條被牲口踩得變成褐色的越冬麥地、淡黃色的春播作物的麥莊和紅色的蕎麥地,和那茂密的秋播作物分隔開來,呈現著一片綠油油的顏色。八月底,群山的頂峰和樹林在秋播作物的黑土田地和麥莊之間猶如綠色的孤林,這時在鮮綠的越冬作物中間,已經變成金光閃閃的和鮮紅的孤林。灰兔的毛已經落了一半(正在換毛),一窩窩的小狐狸也開始向四面八方走去,小豺狼已經長得比狗更大了。這是狩獵的最佳時節。熱衷於狩獵的年輕獵人羅斯托夫的獵犬,不僅長了膘,而且獲得了信任,於是獵人全會上決定讓獵犬休息三天,九月十六日遠行,這次狩獵從橡樹林開始,因為林中有一個未被驚動的狼窩。
九月十四日的情況是這樣的。
獵犬整天呆在家中,天氣很冷,寒風刺骨,但從傍晚起天空佈滿烏雲,暖和起來了。九月十五日清早,年輕的羅斯托夫披上了一件長衫,向窗外望望,他一眼望見,比這天早上更適宜於狩獵的天氣是沒有的了:天空好像在融化,風停了,天幕向地面拉下來。在空氣中移動的唯有塵霧或者是晨霧中悄悄落下的細微的水珠。花園中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透明的水珠。滴在剛剛落下的葉子上。菜園的土地猶如罌粟,非常潤溼,變得更黑而有光澤,在不遠的距離以內,和陰沉而潮溼的霧幕融成一片了。尼古拉走上被雨淋溼的汙泥滿地的臺階,這裡發散著枯萎的樹木和獵犬的氣味。那隻黑腿的臀部寬大的母犬米爾卡,睜開它那烏黑的凸出的大眼睛,一看見主人便站起來,向後伸了個懶腰,像只灰兔似的躺在那裡,然後突然一躍而起,對準他的鼻子和鬍髭舔了一下。另外一隻牡靈狸在花園中的一條小路上看見了主人,把背弓起來,向臺階飛也似的奔去,它翹起尾巴,開始蹭那尼古拉的腿。
“好啊。”這時候可以聽見無可模擬的獵人的呼喚聲,呼嚕聲中既含有最深沉的男低音,又含有最尖細的男高音。獵犬訓練管理人和狩獵長丹尼洛從牆角走出來了,他頭髮蒼白,滿面皺紋,剪了個烏克蘭式的童化頭,手裡執著一根短柄長鞭,流露出一副唯獨獵人才有的獨立活動和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