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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關心,我很喜歡,你感到滿意,我很喜歡……”
他於是拍拍貝格的肩膀,站起來,想停止談話。但是貝格面露愉快的微笑,解釋說,如果他沒法確切地知道他們會撥給薇拉什麼財產作嫁妝,如果他不能事先得到他們預定撥給她的陪嫁中的哪怕一部分,他就不得不拒絕這門婚事。
“原因是這樣,伯爵,請您考慮一下,如果我現在沒有一定數量的錢財來維持妻子的生活,就讓自己來結婚,那我就算幹了可鄙的勾當……”
談來談去,談到最後,伯爵想對他寬宏大量,不要他一再提出要求,於是開口說,他給貝格八萬盧布的期票。貝格溫順地微微一笑,吻吻伯爵的肩頭,並且說,他非常感激,但在沒有得到三萬盧布現款以前,現在決不能安排新生活。
“伯爵,即使給兩萬盧布也好,”他補充說,“那末,期票只給六萬盧布。”
“對,對,很好,”伯爵像放連珠炮似的說,“只不過請你原諒,朋友,我給你兩萬盧布,此外給你八萬盧布的期票。那麼你吻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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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娜塔莎年方十六歲,時值一八○九年,正是她和鮑里斯在四年前接吻以後屈指數到的那年。從那時起她一次也沒有看見鮑里斯。當話題涉及鮑里斯時,就像提起一件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她在索尼婭和母親面前很隨便地談到這一切往事無非是孩子氣的舉動,不值得啟齒,老早就遺忘了。但是在她那隱秘的靈魂深處,她對鮑里斯作出的保證是否是戲言,還是緊要的、具有約束力的諾言,這個問題一直使她覺得難受。
自從一八○五年鮑里斯從莫斯科去參軍以來,他就未曾和羅斯托夫一家人會面。他有幾次從離奧特拉德諾耶不遠的地方經過,回到莫斯科,但是一回也沒有到羅斯托夫家裡去。
娜塔莎有時想到,他不願意看見她,長輩在談到他時常用的憂愁的語調,證實了她的猜測。
“當今之世沒有人會想念老朋友。”伯爵夫人在有人提到鮑里斯之後接著這樣說。
安娜·米哈伊洛夫娜邇來較少地到羅斯托夫家裡去,不知何故她的舉止也特別莊重,她每次都興奮地、感激地談到她兒子的長處以及他的錦繡前程。當羅斯托夫一家人來到彼得堡時,鮑里斯便去訪問他們。
他的心情不無激動地走到他們那裡去。鮑里斯對娜塔莎的想念是最富有詩意的。而與此同時,他在途中就懷有堅定的意圖,要讓她和她的父母明確地意識到,他和娜塔莎的童年時代互相許下的諾言,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都不可能是必須履行的義務。他因與伯爵夫人別祖霍娃有密切關係,所以他在社會上的處境十分美滿,又因他有一位要人庇護他,所以他的職位十分顯赫,他完全博得這位要人的信任,他於是打算娶一個彼得堡的最富有的及笄的姑娘,他的這種打算在當時是很容易實現的。當鮑里斯走進羅斯托夫家的客廳時,娜塔莎正在她自己房裡。她知道他的到來之後,滿面通紅,喜氣洋洋,流露出過分親熱的微笑,幾乎是跑著走進客廳裡去。
鮑里斯記得四前他認識的娜塔莎,那時她穿著短短的連衣裙,長著一對烏黑的、從捲髮下面閃閃發亮的眼睛,可以聽見她的無所顧忌的孩子氣的笑聲,因此,在這個完全不同的娜塔莎走進來的時候,他覺得靦腆起來,他的臉上顯示出喜悅和驚奇。他這種臉部表情使娜塔莎感到高興。
“怎麼,你認得你的淘氣的小女朋友麼?”伯爵夫人說。鮑里斯吻吻娜塔莎的手,並且說,她身上發生的變化使他感到驚訝。
“您比以前好看多了!”
“當然!”娜塔莎的發笑的眼睛答道。
“可是爸爸變老了?”她問道。娜塔莎坐下來,沒有參加鮑里斯和伯爵夫人的談話,一言不發地仔細打量她的童年時代的追求者。他身上感覺到這種溫和的、凝神注視他的目光的沉重的壓力,有時朝她瞥上一眼。
鮑里斯的制服、馬刺、領帶、髮式——這一切都是最時髦的,很不錯的(me il faut①)。娜塔莎立刻看出來了。他稍微側著身子坐在伯爵夫人身旁的安樂椅上,用右手整一整擱在左手上的那隻最乾淨的套得緊緊的手套,特別文雅地閉緊嘴唇,提起彼得堡上流社會的娛樂活動,帶著溫厚的嘲笑的意味回想起莫斯科的往日的好光景和莫斯科的熟人。他和娜塔莎的感受有所不同,他並非毫無用意地說出高階貴族的姓名,提及他曾出席的公使舉辦的舞會,以及赴NN和SS出席宴會的請帖。
①法語: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