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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屋裡來都與它毫不相干似的。門斗裡沒有人影了。
“我的天啊!一切都順遂吧?”羅斯托夫想了想,心裡極度緊張地停了片刻,旋即經過門斗和他熟悉的、歪歪斜斜的梯子拼命地往前跑。門拉手很不乾淨,伯爵夫人因此時常大發雷霆,然而就是那個門拉手,仍然是那樣輕而易舉地給拉開了。
接待室裡點著一根很明亮的蠟燭。
米哈伊洛老頭兒睡在大木箱上。隨從的僕役普羅科菲力氣很大,掀得起馬車的尾部,他坐著,用布條編織著鞋子。他望望敞開的那扇門,他的冷淡的昏昏欲睡的表情忽然變得又驚恐又喜悅了。
“我的老天爺!年輕的伯爵!”他認出年輕的伯爵後大聲喊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親愛的!”普羅科菲激動得渾身顫慄,急忙地向客廳門前衝去,也許是想去稟告,但看來他又改變了主意,走了回來,就俯在少爺的肩膀上。
“大家都很健康嗎?”羅斯托夫掙脫他的一隻手問道。
“謝天謝地!還是要謝天謝地!剛才吃過了飯啊!大人,讓我來看看您!”
“都很順遂麼?”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羅斯托夫完全忘記了傑尼索夫,他並不希望有人搶在前頭去稟告,於是脫下皮襖,踮著腳尖跑進這個昏暗的大廳。樣樣東西還是老樣子,還是那幾張鋪著綠呢面的牌桌,還是那個帶有燈罩的枝形吊燈架,但是有人看見少爺了,他還沒有來得及跑到客廳,就有什麼人風馳電掣似的從側門飛奔出來,擁抱他親吻他。還有另一個、第三個這樣的人從另一扇、從第三扇門裡跳出來,仍然是擁抱,仍然是接吻,可以聽見叫喊,可以看見愉快的眼淚。他不能分辨哪個人是父親,他在哪裡,哪個人是娜塔莎,哪個人是彼佳。大家同時叫喊,說話,同時吻他。只有母親一人不在他們之中,這一點他是想到了。
“可是我呢,不曉得……尼古盧什卡……我的親人!”“瞧,他……我們的……我的親人,科利亞①……全變了!
……沒有蠟燭啊!把茶端來!”
①科利亞和尼古盧什卡都是尼古拉的愛稱。
“你要吻吻我吧!”
“我的心肝……吻吻我吧。”
索尼婭、娜塔莎、彼佳、安娜·米哈伊洛夫娜、薇拉、老伯爵都在擁抱他,男女僕人擠滿了幾個房間,說東道西,高興得叫起來了。
彼佳緊緊摟住他的一雙腿,懸起來了。
“吻吻我吧!”他喊道。
娜塔莎叫他稍稍彎下腰來湊近她,在他臉上熱烈地吻了好幾下,然後跳到旁邊去,她拉著他的驃騎兵上裝的下襬,像只山羊似的在原地蹦蹦跳跳,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四面都是閃爍著愉快的眼淚的、愛撫的眼睛,四面都是尋找接吻的嘴唇。
索尼婭滿面通紅,儼如大紅布一般,她也握著他的手,喜形於色,幸福的目光投射於她所企盼的他那對一睹為快的眼睛。索尼婭今年已滿十六歲了,她的相貌非常俊美,尤其是在這個幸福的、熱情洋溢的時刻。她目不轉睛地瞧著他,面露微笑,快要屏住呼吸了。他懷著感謝的心情望望她,但是他還在等待和尋找什麼人。老伯爵夫人尚未走出門,一陣步履聲終於從門裡傳出來了。腳步是那麼迅速,這不可能是他的母親的腳步。
但是她穿上一件他不在家時縫製的他還沒有見過的新連衣裙。大家都從他身邊走開,於是他向她跟前跑去。當他們迎面走近的時候,她嚎啕大哭,倒在他懷裡。她抬不起頭來,只是把臉貼在他那件驃騎兵制服的冷冰冰的綬帶上。沒有人注意傑尼索夫、他走進房來,佇立著,一面注視母子二人,一面不停地揩拭眼淚。
“我叫做瓦西里·傑尼索夫,是您兒子的朋友。”他向那個疑惑地打量著他的伯爵自我介紹時說道。
“歡迎光臨,曉得,曉得,”伯爵在抱著傑尼索夫親吻時說,“尼古盧什卡寫了信……娜塔莎,薇拉,他就是傑尼索夫。”
還是那幾張幸福的、熱情洋溢的面孔朝那毛茸茸的傑尼索夫的身軀轉過來,把他圍在中間了。
“親愛的,傑尼索夫!”娜塔莎得意忘形,發出刺耳的尖聲,一下子跑到傑尼索夫跟前,抱住他吻了吻。大家都對娜塔莎的舉止感到困惑不解。傑尼索夫也漲紅了臉,但他微微一笑,握住了娜塔莎的手吻了吻。
傑尼索夫被領到給他準備的房裡,而羅斯托夫一家人圍住尼古盧什卡聚集在擺有沙發的休息室裡。
老伯爵夫人坐在他身旁,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