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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左邊看得見的煙,他臉上的神情嚴肅而認真,皮埃爾碰到的很多面孔都有這種表情。
“啊,那是法國人!那兒呢?……”皮埃爾指著左邊的山崗,那附近有一些隊伍。
“那是我們的人。”
“啊,是我們的人!那邊呢?”皮埃爾指著遠方有一棵大樹的土崗,旁邊有一個坐落在山谷裡的村子,也有一些篝火在冒煙,還有一些黑糊糊的東西。
“這又是·他,”那個軍官說。(即指舍瓦爾金諾多面堡。)
“昨天是我們的,現在是·他·的了。”
“那麼我們的陣地呢?”
“陣地?”那個軍官帶著得意的微笑說。“這個我可以給您講清楚,因為我修築過我們所有的工事。在那兒,看見麼,我們的中心在波羅底諾,就在那兒。”他指著前面有白色教堂的村莊。“那兒是科洛恰河渡口。就在那兒,您看,那邊窪地上還堆放著成排的剛割下來的乾草呢,您瞧,那兒還有一座橋。那是我們的中心。我們的右翼就在那兒(他指著離山谷很遠的正右方),那兒是莫斯科河,那兒我們有三個多面堡,修築得非常堅固。右翼……”軍官說到這兒停住了。“您知道,這很難給您說得明白……昨天我們的右翼在那裡,在舍瓦爾金諾,在那裡,瞧見麼,那兒有一棵橡樹;現在我們把左翼後撤了,現在在那兒,那兒——您看見那個村子和那縷青煙了嗎?——那是謝苗諾夫斯科耶,而這裡,”他指了指拉耶夫斯基土崗。“不過,戰鬥未必在這裡進行。·他把軍隊調到這裡,只是一種詭計;·他很可能從右邊迂迴莫斯科。不過,不管在哪兒打,我們的人明天都要大大地減少了!”那個軍官說。
一個年老的中士在軍官說話的時候走過來,默默地等待他的長官把話說完;但是,顯然他不喜歡軍官在這個地方說這樣的話,他打斷了他的話。
“該去取土筐了。”他說,口氣頗嚴厲。
軍官似乎慌了神,好像明白他不該說這種話,只可以在心裡想會有多麼大的傷亡。
“對了,又要派三連去。”軍官急忙說。
“您有何貴幹,是大夫嗎?”
“不是,我隨便看看。”皮埃爾回答道。然後他又繞過那些後備軍人走下山崗去。
“咳,該死的東西!”軍官跟在他後面,捂著鼻子從幹活的人們旁邊跑過去,說道。
“瞧,他們!……抬著來了……那是聖母……馬上就要到了……”突然聽見嘈雜的人聲,軍官、士兵、後備軍人都順著大路往前跑去。
在波羅底諾山腳下出現了遊行的教會隊伍。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步兵在前面整整齊齊地走著,他們光著頭,槍口朝下揹著。步兵後面響起了教會的歌聲。
沒有戴帽子計程車兵和後備軍人繞過皮埃爾,向那隊人跑去。
“聖母來了!保護神!……伊韋爾聖母!……”
“斯摩稜斯克聖母。”另外一個人更正說。
後備軍人們——就是那些在村子裡的,還有那些正在炮兵連幹活兒的,都扔下鐵鍬向教會的遊行隊伍跑去。在塵土飛揚的路上行進著的一營人後面,是穿著法衣的神甫們——一個戴著高筒僧帽的小老頭、一群僧侶和唱詩班。再後面就是士兵和軍官抬著一幅巨大的、金光閃閃的黑臉聖像。這是從斯摩稜斯克運出並且從此就跟著軍隊的聖像。聖像的周圍是成群的沒戴帽子的軍人,他們走著,跑著,跪拜叩頭。
聖像抬到山上就停了下來,用一大塊布托著聖像的人們換了班,讀經員重新點起手提香爐,開始祈禱了。熾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清涼的微風吹拂著人們的頭髮和聖像的飾帶,歌聲在寥廓的蒼穹下顯得不怎麼響亮。一大群光頭的軍官、士兵和後備軍人圍著聖像。有一些官員站在神甫和讀經員後面的一片空地上,一個脖子上掛著聖升治十字勳章的禿頂將軍,站在神甫背後,他沒劃十字(顯然是德國人),耐心地等待祈禱結束,他認為必須聽完那想必可以激發俄國人民的愛國熱忱的祈禱。另外一個將軍很精神地站在那裡,一隻手不時地在胸前抖動著劃十字,他老向四周張望。站在農民中間的皮埃爾認出了官員中的幾個熟人,但他沒看他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這群貪看聖像計程車兵和後備軍人的嚴肅面孔吸引住了。疲倦的讀經員一開始懶洋洋地、習慣地唱(唱第二十遍了):“把你的奴隸從災難中拯救出來吧,聖母。”神甫和助祭就接著唱:“上帝保佑我們,投向你,就像投向不可摧毀的堡壘。”於是所有人的臉上又現出那種意識到即將來臨的重大事件時的表情,這種表情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