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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來的東西,就像猴子不肯鬆開那一把堅果那樣。法軍每個團隊駐守莫斯科某條街道,只要過十分鐘,便不再有一個像士兵和軍官的人了。房屋的窗戶裡,閃現著穿軍大衣和短靴的人們,他們嘻笑著出入於各個房間;在地窖和地下室裡,這些人喧賓奪主地款待自己;在院子裡,這些人開啟或砸開披屋和馬廄的門;在廚房,則點燃爐灶,捲起袖子和麵,烘烤和煎炸,恐嚇,調笑和愛撫婦女和兒童。這樣的人到處都多得很,塞滿店鋪,充斥住宅;而軍隊卻沒有了。
在這同一天裡,法軍各部長官接連幾次釋出命令,禁止軍隊在城內閒逛,嚴禁騷擾居民和搶劫行為,宣佈當晚要總點名等等;但無論採取何種措施,從前組成一支軍隊的這夥人,仍然分散到擁有大量物資儲備的富足而空無人跡的城市各處。正如飢餓的畜群在不毛之地擠做一團,一旦踏上肥美的牧場,便無法遏制地分散開來一樣,這支軍隊也就這樣無法遏制地分散到了這座富城的各處。
莫斯科沒有了居民,士兵像水滲透進沙子一樣向城裡滲透,像不可遏制的星光那樣,從他們首先開進的克里姆林宮的四面八方擴散。騎兵們走進全部家財留下來的商人家,不僅找到容納自己馬匹的單間畜欄,而且還用不完,但仍然要去佔領相鄰的另一家,以為它更好些。許多人佔了好幾處房舍,用粉筆寫上誰佔的,他們同其他部分計程車兵爭吵以至鬥毆。士兵們還未來得及收拾停當,便跑上街去觀光,聽說東西都被扔下不要了。哪裡可以白拿值錢的東西,就往那裡去。長官去阻止部下,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捲入此種行為。馬車市場還有幾家馬車店,將軍們湧入市場,挑選四輪馬車和輕便馬車。留下來的居民把長官邀請到自己家裡,希望這能保證他們免遭搶劫。財富多得不可勝數,簡直是無窮無盡;在法軍已佔據的地點周圍,還有足跡未到、未被佔據之處,在這些地方,法國佬以為還有更多的財富。莫斯科愈來愈深地把他們吸入自己體內。正如水澆上乾涸的土地一樣,結果水與乾涸的土地一齊消失;也正如飢餓的部隊進入富足的空曠的城市一樣,結果是部隊毀滅,富足的城市也遭毀滅;於是,滿城汙穢,都化為大火和搶劫。
法國人把莫斯科大火歸咎於au patriotisme féroce de Ros-topchine①;俄國人則歸咎於法軍的暴行。實際上呢,莫斯科大火的原因,如果要找出一個或幾個人來承擔責任,那麼就沒有這樣的原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原因。莫斯科毀於火,是由於它處在任何一座木頭城都會焚燬的那些條件下,與城內是否有一百三十臺破舊的救火機無關。莫斯科必定毀於火,是由於居民撤走所致,這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一堆刨花,連續幾天都有火星濺到上面,不可避免要引燃一樣。一座木頭城,在有居民和房主以及警察的情況下,夏天幾乎每天都發生火災,不能不遭焚燬,何況城裡沒有居民,而是住著抽菸鬥、用樞密院的椅凳在樞密院廣場升起篝火、每天煮兩餐飯吃計程車兵。在和平時期,只要有軍隊在某些地區的鄉下駐防,這些地區的火災次數便立即上升。在一座空空的被異軍佔據的木頭城裡,火災的機率會增加多少呢?Le patriotisme féroce de Roastopchine和法軍的暴行,在此問題上均無任何過失。莫斯科被焚是由於敵軍士兵的菸斗,炊爂,篝火和粗枝大葉,他們住在那裡,但不是主人。如果有人縱火的話(這很值得懷疑,因為無論是誰都沒有任何理由去放火,無論如何,這是很費周折和危險的),縱火也並不能成為其原因,因為無須乎縱火其結果仍會一樣。
①拉斯托普欽野蠻的愛國主義。
無論法國人如何樂意歸罪於拉斯托普欽的野蠻,俄國人歸罪於惡棍波拿巴,或者後來又把英雄的火炬讓自己的人民高擎,都不能不看到,與此直接有關的大火的原因是不會有的,因為莫斯科必然焚燬於火,就像每一座村落,工廠,每間房屋,其主人如果出走,再放進外人來當主人,在那裡煮飯,必然會焚燒一樣。莫斯科被居民焚燬,這是事實,但不是被留在那裡未走的居民所焚燬,而是被離開它的居民所焚燬的。敵軍佔領下的莫斯科,沒有像柏林,維也納和其他城市那樣完好地保住,僅僅是因為它的居民沒有向法國人奉獻麵包、鹽和鑰匙,而是棄城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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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像星光四射一樣在莫斯科散開來的法國人,於九月二日傍晚才到達皮埃爾如今居住的那一地段。
皮埃爾離群索居,異乎尋常地度過昨日前兩天之後,陷入近乎精神錯亂的狀態。他的整個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