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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軍情是多麼糟糕,謠傳莫斯科發現間諜及遍撒莫斯科的傳單,傳單上說,拿破崙到秋天要佔領俄羅斯兩座都城,關於皇帝明天將要蒞臨的談論——所有這一切帶著新的力量在皮埃爾心中激起躁動和有所期待的感情,自從出現彗星,特別是從戰爭爆發以來,皮埃爾一直懷著這種感情。
皮埃爾早就有參軍服役的思想,假如沒有兩件事妨礙他這樣做的話,他本來可以實現這個願望。第一,他是共濟會會員,受誓言的約束,共濟會是宣揚永久和平和消滅戰爭的;第二,他看著許多莫斯科人穿著軍服,宣傳著愛國主義,他不知為什麼羞於這樣做。他未實現自己參軍服役的願望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懷有一個朦朧有意念:L’Russe Besuhof,是有獸的666數字的意義的,對於結束那頭說誇大話褻瀆話的獸的許可權的偉大事業,早已註定由他完成,因此,他什麼也不必做,只須坐待那必然會實現的事情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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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像平時一樣,星期天總有一些親近的熟人在羅斯托夫家吃飯。
皮埃爾想單獨見到他們,就早早地來了。
今年內,皮埃爾發胖了,如果不是他身材高大,四肢結實,不是那麼有力足以輕鬆自如地帶動肥胖的身軀,那麼,他就很難看了。
他氣喘吁吁,獨自唸叨著什麼,走上了樓梯。他的車伕已經不問他要不要等候他。他知道,若是伯爵在羅斯托夫家作客,那麼他一定會呆到十二點鐘。羅斯托夫家的僕人愉快地跑過來從他身上脫下斗篷,接過手杖和帽子。按照俱樂部的習慣,皮埃爾把手杖和帽子留在前廳。
他在羅斯托夫家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娜塔莎。還在他看到她之前,他在前廳脫斗篷時就聽見她的聲音了。她在大廳作視唱練習。他知道,她從生病後就未唱過歌了。所以她的歌聲使他又驚又喜。他輕輕地推開門,看見娜塔莎身穿一件做禮拜時常穿的雪青色連衣裙,在屋裡邊走邊唱。當她開門時,她是背朝著他的,但是當她陡然轉聲,看見他胖胖的驚奇的臉時,她臉紅了,快步走到他跟前。
“我又想試試唱歌,”她說,“總算有點事兒幹。”彷彿抱歉似地又補充道。
“好極了。”
“您來了,我真高興!我今天非常幸福!”她說,帶著皮埃爾在她身上久已不見的活潑神態。“您知道,Nicalas(尼古拉)得了聖喬治十字勳章了,我真為他高興。”
“當然知道,命令是我送來的。好了,我不打擾您了。”他補充道,要往客廳走。
娜塔莎攔住他。
“伯爵!怎麼啦,我唱得很糟嗎?”她紅著臉說,卻沒有垂下眼睛,而是疑問地望著皮埃爾。
“哪裡……為什麼?恰恰相反……,可是您為什麼這樣問我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娜塔莎飛快地答道,“可我不願做您不喜歡的任何事情。我完全相信您。您不知道,您對我是多麼重要,您為我做了多少事情啊!……”她說得很快,沒有發現在她說這些話時皮埃爾臉紅了。“在那同一個命令中,我看見了他,博爾孔斯基(她說這些話時,說得很快,聲音又低)——他又在俄羅斯服役了。您認為怎樣?”她又快又急地說,顯然害怕力不從心,“有一天他會原諒我嗎?他不會對我抱有惡感吧?你以為怎樣?您以為怎樣?”
“我想……”皮埃爾說,“他沒什麼要寬恕您的……如果是我處在他的地位……”由於回憶的關係,皮埃爾的腦海中立刻重映出那一天的情景:他安慰她說,假如他不是他,而是世界上最好而且自由的人,他會跪下向她求婚,於是同樣是那種憐憫、溫柔、愛戀的感情充滿了他的心胸,同樣是那些話來到他的嘴邊,但是她不給他說出這些話的時間。
“您啊,您,”她說,帶著欣喜說出這個您字,“您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有誰能比您更善良、寬厚和更好的了,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如果當時沒有您,甚至現在沒有您,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因為……”淚水突然湧出她的眼眶;她轉過身去,拿起樂譜,捧到眼前唱起來,又在大廳裡走來走去。
這時,彼佳從客廳裡跑出來了。
彼佳現在是一個漂亮的面頰紅潤的十五歲的男孩,嘴唇又紅又厚,像娜塔莎一樣。他準備上大學,但是近來他悄悄決定與同學奧博連斯基一起去當驃騎兵。
彼德就是為此事來找自己的同名人的。
他請求皮埃爾打聽一下驃騎兵要不要他。
皮埃爾在客廳裡踱著步,不聽彼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