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江山

第4章生離死別斷人腸下 (第11/15頁)

&esp;&esp;我屏息，一口氣憋得自己滿臉通紅，眼前的影子漸漸清晰起來，卻是換成了劉秀焦慮的臉孔。

&esp;&esp;我瞪大了眼望著他，他在害怕嗎？

&esp;&esp;是的，他是在害怕！他眼裡真真切切的寫著驚恐！

&esp;&esp;這一次，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沒有戴上任何掩飾的面具，沒有掩藏自己的內心，這就是他真正的心意。

&esp;&esp;好難得，能看到他的心――而他，在害怕！

&esp;&esp;胸中的一口氣終於耗到盡頭，就在我以為自己再也接不上下口氣時，他突然低下頭，鼓足一口氣對著我的嘴渡了過來。

&esp;&esp;“咳！”我緩過一口氣。

&esp;&esp;他迅速脫下長衫，我牙齒打顫的看著他，他極為小心的把自己的外套替我披上，然後將我側著放倒在一席破席上。

&esp;&esp;“箭已經取出來了。”他伸手拂開我遮面的溼漉長髮，眼神極盡溫柔。

&esp;&esp;眼皮很沉，似有千斤重，我困得實在不行了，可是卻怎麼也不放心讓自己就此昏睡過去。於是強撐一口氣，細若蚊蠅的擠出一句話：“箭拿來”

&esp;&esp;劉秀眉頭輕挑，露出一個困惑的神情，但他卻沒說什麼，招手讓劉伯姬把那支血淋淋的箭捧到我面前。

&esp;&esp;箭是毛竹削制，做工十分粗糙，我眯著眼，目光下垂落到箭頭上，然後大大的鬆了口氣。

&esp;&esp;還好，只是枝很簡單的竹削箭，箭頭也只是削尖了而已，並沒有安上鐵製的箭鏃。

&esp;&esp;“謝謝”我低語一聲，全身放鬆，神志終於漸漸迷離。

&esp;&esp;緯圖

&esp;&esp;據說，我這一挨席便是接連睡了三天三夜，且一到夜裡便高燒不止，如此週而復始。劉秀兄妹衣不解帶的在溼氣很重的山凹裡照顧我，因為怕我有閃失，就連困極時眯個盹都不敢稍有疏忽，一日兩餐，餓了便就著燒融的雪水啃燒餅。

&esp;&esp;他們兄妹倆如此照顧了我三天三夜，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醒來時恍若一夢，雖然體力不支，可是精神卻是好得很，一點也想象不出劉伯姬口中描述的那種九死一生的情景。

&esp;&esp;不過，劉伯姬卻是明顯瘦了，眼眶瞘了下去，臉色蠟黃，下巴尖瘦，愈發襯得那雙眼睛大得空洞。

&esp;&esp;在拿燒餅給我時，她雖還睜著一雙眼，表情卻是呆滯的，一副恍惚走神的樣子，臉上時時流露出悲傷淒涼的神情。

&esp;&esp;我明白她在想什麼，幾次想把劉元等人遇害的實情相告，可又怕她承受不了這麼殘酷的打擊，只得啃著燒餅角默默的看著她。

&esp;&esp;賴以藏身的地方無法用“山洞”來形容，這裡也就是一處山面往裡凹進去一個癟坑，堪堪擠上三四個人，只是山面背陰，坑裡汙水沉積，溼氣很重。

&esp;&esp;洞裡唯一一處稍微乾燥的地方被我佔了，腳邊燃著一簇乾柴，已經快燒燼了。洞口不時有風颳進來，那股藍幽幽的微弱火苗順著風東倒西歪，感受不到一點熱度。

&esp;&esp;劉伯姬縮在火堆邊，像只受傷的兔子，雙眼紅腫，身子消瘦單薄的，火光將她的影子投在洞壁上，長長的像根細竹杆。她身上沒穿外套，她的外套這會兒正蓋在我身上充當被子，內裡穿了身嫩黃色的中衣，卻也是破破爛爛的扯去了一大塊。

&esp;&esp;天寒地凍，燒餅硬得就像是塊石頭。我牙齦發軟，咬在餅上居然只能咬個印子，連皮都撕不下來。正食不知味，洞外一陣馬蹄經過，我的神經不由自主緊繃起來。一直蹲著不說話的劉伯姬卻站了起來，望著洞口喊道：“是三哥麼？”

&esp;&esp;門外劉秀應了聲，隨即撥開覆蓋在洞口擋風的破席子跨了進來。他臂彎裡還抱著劉興，那孩子凍得小臉通紅，卻興奮的揚著手裡的一架風車，看到劉伯姬的時候興高采烈的喊道：“姑姑，你瞧，三叔給我做了架風車”

&esp;&esp;劉伯姬順手從劉秀懷裡將劉興抱了過來，滿懷期待的望著他：“如何？”

&esp;&esp;“唔。”他輕輕嗯了聲，低著頭說“我用那頭牛換回些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