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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無悔
&esp;&esp;馮異的髮妻呂氏奉召,攜長子馮彰入宮晉見皇后。
&esp;&esp;呂氏面相敦厚淳樸,一看即知乃是不擅言辭之人,長子馮彰才不過十歲,身量卻已拔得極高,只略比呂氏矮了半個頭。
&esp;&esp;呂氏跪叩行禮,手腳粗大,舉止笨拙,看得出她內心的忐忑靦腆。郭聖通倒也善解人意,並未指責她的禮數不周,反賜了席位讓她坐在階下答話。
&esp;&esp;呂氏顯得很是拘束,問的話有時候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惶恐的磕頭稱罪,彷彿自己罪孽深重似的,那副委委屈屈的卑微模樣,瞧得我心裡愈發難受。
&esp;&esp;“本宮聽聞陽夏侯在關中斬長安令,治理有方,百姓歸心,送其號為‘咸陽王’可有此事?”
&esp;&esp;郭聖通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一絲凌厲,彷彿只是好奇,所以才隨口一問。然而這句話卻把呂氏嚇得面色發白,跪坐於席,雙肩微微發顫。
&esp;&esp;我心存不滿,重新將目光轉投向郭聖通,端居主席的她神情自若,面帶和善,似乎並沒太深的用意。我一時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她是無意還是刻意,這個話題本身便太過敏感。
&esp;&esp;“啟稟皇后娘娘!夫君曾為此事上奏,稱:‘臣本諸生,遭遇受命之會,充備行伍,過蒙恩私,位大將,爵通侯,受任方面,以立微功,皆自國家謀慮,愚臣無所能及。臣伏自思惟:以詔敕戰攻,每輒如意;時以私心斷決,未嘗不有悔。國家獨見之明,久而益遠,乃知‘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當兵革始起,擾攘之時,豪傑競逐,迷惑千數。臣以遭遇,託身聖明,在傾危混淆之中,尚不敢過差,而況天下平定,上尊下卑,而臣爵位所蒙,巍巍不測乎?誠冀以謹敕,遂自終始。見所示臣章,戰慄怖懼。伏念明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緣自陳。’陛下知人善任,體察詳情,下詔撫慰”
&esp;&esp;清脆悅耳,字字珠璣,這番話若是出自呂氏之口,我當喝一大彩,然而這時呂氏早被郭聖通嚇得面色發白,口不能言,講出這番大道理的卻是呂氏身後的一名妙齡少婦。
&esp;&esp;“哦?”郭聖通的抿著唇笑,笑容中莫名的帶著一股寒意“這位是”
&esp;&esp;“回皇后娘娘,妾乃陽夏侯媵妾丁氏”少婦跪下叩首,舉止從容,恭謹卻不卑微。
&esp;&esp;“媵妾”郭聖通冷笑“本宮可曾向你問話?擅自多嘴,可還有將你主母放在眼中?”
&esp;&esp;丁氏變了臉色,只是眼中仍含了一絲倔強。呂氏慌忙請罪:“娘娘息怒,這是”
&esp;&esp;“馮夫人!身為主母,當有主母威嚴,豈可縱容家中媵僕欺主?來人哪――將惡婦丁氏拿下,送交永巷令,按規懲戒!”
&esp;&esp;“皇后娘娘!不可”呂氏哆嗦,從席上膝行至地磚,叩首“娘娘息怒,丁氏並非有意冒犯”
&esp;&esp;求饒聲中,守候在殿外的內臣湧進來三四名,不由分說的拖了丁氏往外走,丁氏大叫,卻被人隨即用帕子堵上了嘴。
&esp;&esp;“你呀你!”郭聖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家奴放肆,焉知不是你平素放縱之過?”
&esp;&esp;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便將呂氏的哀求給壓了下去,呂氏眼中含淚,黯然回首,眼睜睜的望著丁氏掙扎著被人拖出宮門。
&esp;&esp;“陰貴人以為如何?”郭聖通側首將視線瞟向我。
&esp;&esp;我吟吟一笑,頷首:“皇后說的極是。馮夫人,皇后母儀天下,當為爾等命婦之楷模!”
&esp;&esp;淚水滴落在地磚上,呂氏顫巍巍的磕下頭去:“妾身謹記娘娘教誨!”
&esp;&esp;放眼呂氏身後,馮彰雙手握拳,單薄的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呂氏身後。
&esp;&esp;我掛著那一成不變的職業化微笑,從氈毯上起身,向郭聖通行禮:“皇后娘娘,賤妾尚需回宮照顧小公主,這便先告退了。”
&esp;&esp;郭聖通頷首默許,我又向呂氏斂衽作揖:“馮夫人居雒陽,若有不適,可告知皇后娘娘妾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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