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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押解著顏貞靜往城外而去,及至出了城,雨忽然大了起來。顏夫人替夫君打起了傘,顏貞靜卻停了步子。他回頭,望著風雨之中巋然不動的城牆,目光自城門之中越過去,望向遠處,那是皇城的方向。顏貞靜垂手,將袍擺一提,雙膝一屈,跪倒在地,緩緩地俯身磕了一個頭。額頭碰在水花四濺的冰涼地面,心中那聲嘆息也塵埃落定。顏貞靜被夫人攙扶著起身,轉過身背對著京城的方向往前而行。剛走了幾步,迎面飛馳來幾匹快馬,馬蹄踩在地上,泥水四濺,兩名官差急忙閃身躲避。有兩匹高頭大馬飛馳而過,中間一匹馬將要過去之時,卻忽地勒住了韁繩停了下來。&ldo;敢問路邊的可是顏貞靜顏大人嗎?&rdo;一個聲音徐徐傳來,聲音沉靜,冷峻。顏貞靜抬頭,對上馬上戎裝的一個身影,一路行的急,臉被雨水打溼了,越發顯得眉目如畫。顏貞靜道:&ldo;你是劉休明劉侍衛?&rdo;他脫口而出又驀然醒悟,&ldo;不,現在你是甘寧衛安撫使。&rdo;那人才一笑,英俊的眉目都生動起來。&ldo;大人,要走了,雨越來越大!&rdo;前頭的將領回頭來喚。&ldo;知道了,&rdo;劉休明答應一聲,在馬上看向顏貞靜:&ldo;顏大人,此去山長水遠,善自珍重,就此別過!&rdo;抱拳欠身,行了一禮,打馬而去。顏貞靜駐足回眸相看,看那人馬上背影矯健如龍,比之昔日那隻知道風流賣弄的少年,更見了沉穩出色。當初劉休明自動請纓前往甘寧衛,人人都料他此去兇險重重,九死一生,也的確如此。但如今他一身榮耀而回,當初又有誰能料到?或許事在人為,又或者真的是&ldo;亡羊補牢,為時未晚&rdo;,他跟他先前都禁錮在京中這個圈子裡,混混沌沌,隨波逐流。如今,或許該輪到他走出去了,看的更遠,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真正需要他去做的是什麼。劉休明同顏貞靜別過,一個離開京城,一個回到京城。這一切都是相似的,歷史或者命運。顏貞靜的現在,就宛如劉休明的過去。再回身之時,顏貞靜長吁一口氣,他似已經卸下一切,以待罪之身上路,心裡反而是輕鬆的。此一去,山高水長路途艱辛,但那充滿未知人人望而生畏的前程,對他來說反而是初始的起步,他會用他的手跟他的心,把犯下的過錯一筆一筆洗刷掉。 就好像這忽然而降的秋雨將所有汙穢沖刷乾淨,太陽光再出,一切似舊,一切又如新。而與此同時,皇城內後宮中,鳳涅伏在御花園的亭子間欄杆上,一場雨把她阻在了這裡。正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也覺得身上有些冷,便見一頂油紙傘出現在視線之中。那把傘飄飄忽忽行到了亭子前,雨裡漫步,倒有幾分詩意,傘下的人駐足,傘面緩緩地往上抬起,露出底下一張如描似畫的臉:竟是範瑜。倘若不認得這人,這場景倒還也是詩意浪漫的很。認得這人是誰,則風景全無。鳳涅定定地便看著範瑜:&ldo;你怎麼在這裡?&rdo;範瑜笑道:&ldo;秋風秋雨愁殺人,我掐指一算算到娘娘您心緒不寧,故而前來替娘娘解悶兒。&rdo;&ldo;你又想領板子?&rdo;鳳涅斜睨著他,&ldo;這回知道了你皮糙肉厚不怕疼,倒是要叫人多打幾下才好。&rdo;&ldo;我好歹也是娘娘的親戚,&rdo;範瑜笑道,&ldo;小時候的事兒不過是不懂事罷了,做什麼這麼苦苦地記仇?&rdo;&ldo;誰叫我是有名的記仇啊。&rdo;鳳涅換了個姿勢。範瑜此刻也將傘收起來,緩緩地踏著臺階入了亭子內,看了看周遭無人,便道:&ldo;娘娘出來怎麼不帶個宮人?&rdo;鳳涅道:&ldo;我不喜歡人跟著。&rdo;懶懶地又看向那不停隨風斜飄的雨絲。範瑜道:&ldo;這倒也是,娘娘自小就喜歡清靜。&rdo;鳳涅聞言,便回頭看他,範瑜一臉笑眯眯地,鳳涅望了他一會兒,忽然問道:&ldo;你在皇帝身邊兒,究竟是扮著什麼角色?&rdo;範瑜笑道:&ldo;娘娘問這個倒是有意思,我是聖上的侍衛,也是聖上信任的近身暗衛。&rdo;&ldo;僅此而已?&rdo;鳳涅又問。範瑜的眼睛裡也帶了幾分笑意:&ldo;不然呢,娘娘以為還有什麼?&rdo;&ldo;還有……&rdo;鳳涅眨了眨眼,&ldo;比如說國師……什麼的。&rdo;&ldo;哈哈,&rdo;範瑜笑起來,&ldo;沒想到娘娘竟如此高看我,不知娘娘緣何如此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