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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太后，萬歲是您的兒子，又何必如此……&rdo;&ldo;你現在還要如此說嗎？&rdo;惠太后目光平靜，眼神似燃燒過的灰燼一樣，見鳳涅不言語，她便緩緩地嘆了口氣，&ldo;我離開這裡，同樣也是為了此事。&rdo;她的聲音細若遊絲，似只有鳳涅聽到：&ldo;天子是怎樣的人，你最是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什麼能瞞得過他的眼，我做過些什麼，他遲早都會知曉……不過，倘若他永遠不知道，對他才是最好的吧，但是如果他知道了的話……&rdo;她笑了笑：&ldo;我對他雖有養育之恩，但那件事，卻是極大的心結，甚至會是仇恨，因為骨血至親是什麼都比不上的，與其留下等所有一切發生，不如及早抽身才好。&rdo;說到這裡，她的眼神有瞬間的悵惘，似笑非笑道：&ldo;不過，我始終是比她要強一些，起碼我不會如她那般，我還是懂得身後有餘，便要及時退步的道理，不會逼得自己沒有退路後悔莫及，哈……&rdo;她笑著，笑裡卻帶一絲澀意。喃喃地說罷了這些，惠太后又看向鳳涅：&ldo;當初她拿出遺詔，本來我大可坐視不理任憑她鬧騰下去，任憑她再一次毀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才說出真相，只是我曾是大舜的皇后，我不想看著大舜大好江山真的喪於婦人之手，我跟她雖然有仇，但卻始終無法坐視看事情真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如今，天子已經度過了最難的關口，我已經沒什麼可掛念的了。&rdo;當她說&ldo;我曾是大舜的皇后&rdo;之時，臉上綻放出一絲昔日的光輝。鳳涅無法做聲，惠太后說到這裡，便又放低了聲音，道：&ldo;以後天子身邊，只有你了，天子也甚是不易，他的母后，一個心心念念要算計他，一個心心念念要利用他……你好好地對他吧。&rdo;鳳涅本來想勸一勸惠太后，可是她已經早一步落了發，足見決心，又親口說了昔日的真相，她只好把所有的言語都省了。惠太后說完了，道：&ldo;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以後，好好照料天子，跟朱安靖。&rdo;她說完之後，就轉過身，手捻佛珠，口誦真經。鳳涅跪地，磕了個兩個頭，一個是為自己，一個是為朱玄澹，才起身，腳步沉重地出了長春宮。她站在殿外，回頭看那沉寂的宮室，心中響起一聲悵然地嘆息。惠太后說自己要離宮出家，說是厭倦了皇宮的所有，要及早退步，但是對她來說，心中未必沒有一份愧疚，就如懿太后一般。懿太后因為自己所做而選擇自戕，惠太后又未嘗不是？偷走了別人的兒子當作親生骨肉般撫養，最後卻是利用這點摧毀了那孩子的親生母親，她是勝利了，可是她說她沒有贏，她的心裡，又何嘗真正地快意？唯有選擇出家，或許佛法無邊，可以讓她的心緒真的寧靜，可以讓身上揹負的業障消除。只是看樣子，她是沒有對朱玄澹說過，鳳涅有些難過，不知道等朱玄澹回來後，要怎麼對他說。一直等到午後時分，朱玄澹才回宮來。打聽了鳳涅沒留在他的寢殿，便往鳳儀殿而來，中途卻聽說了太后的事，一驚之下急忙轉去長春宮。惠太后的決定事先誰也沒有告訴，因此誰也不曉得，或許她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因此等到天子回宮後見了一面，了卻了一點念想，便才行事。朱玄澹去長春宮時候，卻發現已經人去宮闕空了，朱玄澹定定站了會兒，卻聽身後季海道：&ldo;萬歲，皇后娘娘請您去呢。&rdo;他如夢初醒，急忙便去了鳳儀殿。剛進殿門，就聽見鳳涅哄著朱安靖在說話：&ldo;先不要去，等你皇叔回來了問明白了再說。&rdo;朱安靖道：&ldo;皇嬸，以後那些人不會再亂來了吧？&rdo;鳳涅道：&ldo;當然了，你皇叔厲害，早把他們都滅掉了。&rdo;朱安靖便嘖嘖地，道：&ldo;皇叔可真了不得，不過阿靖以後也會變成皇叔那樣，把壞人都滅掉，保護皇嬸。&rdo;他說著，就又一把抱住了鳳涅。鳳涅便又拉扯他的小臉：&ldo;臭小子，先學會保護自己就已經很好了。&rdo;朱玄澹站在殿門處，望著這一幕，不由地就又想到以前的時候，他守著那個看來很小，說話做事卻那麼有趣的丫頭，聽著她說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就宛如現在的阿靖一般。一瞬間，他有些嫉妒，又有些高興：他執著地等候找尋了那麼久，終於她如願以償地回到了他的身邊了，度過那麼些波折，她依舊還是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