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令夕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上床睡覺時用熱水敷一敷。”
諾爾瑪說:“我會的,我經常這麼做。路易斯,別為艾麗擔心。她這個秋天會忙著結交新朋友,忘了那墓地的。也許有一天他們還會一起爬上山去,拔草、種花和重新描描那些墓碑上的字呢。有時孩子們就這麼做。艾麗會覺得好些,她會慢慢習慣接受這些的。”
要是我妻子她就不會這麼講,路易斯心裡說。
查德說:“你明晚要是有空就過來,給我講講學校裡怎麼樣。我們打牌計分來比喝酒,我準能喝過你。”
路易斯說:“好,也許我會贏你雙倍,你先喝醉了呢。”
查德由衷地說:“大夫,你贏我不可能。我打牌輸給你的那天就是我會讓像你這樣一個江湖郎中給我治病的那天。”
查德和諾爾瑪都大笑起來,路易斯在他們的笑聲中離開了,穿過公路,回家了。
瑞琪兒帶著兒子已經睡了,她蜷著身子,帶著一種防禦的姿態躺在自己的那一半床上。路易斯想,妻子的怒火會過去的,他們結婚後也有過爭吵和冷戰,但這次最嚴重。他覺得又傷心又氣憤又不幸。想和妻子和好,又不知道怎麼辦。他擔心有一天自己不是在讀朋友寫來的告知朋友離婚的訊息,而是別人在讀自己寫的或登在報紙上的與妻子分手的啟事。路易斯悄悄地脫掉衣服,把鬧鐘上到早上6點,然後衝了個澡,颳了刮鬍子,收拾完後上了床,但怎麼也睡不著。他一邊聽著妻子和兒子交替的呼吸聲,一邊腦子裡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好像有種東西在譴責他。他彷彿又看到艾麗怒氣衝衝地叫著,我不要丘吉死……它不是上帝的貓!讓上帝帶走他自己的貓吧!彷彿也看到瑞琪兒怒氣衝衝地說,你作為醫生應該知道……他彷彿又聽到諾爾瑪說,就好像人們要忘記死亡似的……接著是查德那極肯定的聲音,彷彿來自另一個年代:有時你正吃飯呢,它也可能出現。有時你他媽的都能感覺到它。
查德的聲音和路易斯媽媽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路易斯的媽媽在他4歲時撒謊說孩子是草地裡揀來的,沒有跟他講關於性的問題。但在他12歲時給他講了關於死亡的真情,那時路易斯的表妹露西在一場愚蠢的車禍中喪生。一個孩子弄到了露西爸爸的車鑰匙,決定開車帶著露西兜風,可是車子開動後,他不知道怎樣讓車停下來。那個孩子只受了點輕傷,而露西爸爸的車全完了,表妹露西也被撞死在車裡。媽媽告訴路易斯表妹死了的訊息時,他怎麼也反應不過來。她不可能死,你說什麼,她死了?你在說什麼呢?然後,他好像突然回想起來似的:那由誰來埋葬她呢?因為雖然露西的爸爸——路易斯的舅舅自己就是殯儀員,但是,路易斯不能想象卡爾舅舅還可能做這事。路易斯困惑不解,悲痛害怕,他那時覺得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就像誰給鎮裡的理髮師理髮一樣。路易斯記得他媽媽回答說:我想是冬尼來埋葬露西。他是你舅舅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噢,可愛的小露西啊……我真想不出她受的痛苦……和我一起祈禱吧,路易斯,好嗎?和我一起為露西祈禱吧,我需要你幫我……路易斯還記得媽媽說這些話時,眼圈紅紅的,看起來疲憊不堪,像生了病似的。於是他們在廚房裡跪了下來,一起為露西祈禱。一邊祈禱,路易斯一邊想,要是媽媽為露西的靈魂祈禱,那也就意味著露西的身體已經離開了人世。幹是在他閉上的眼睛前面彷彿出現了露西,她那腐爛了的眼球掛在臉頰,紅頭髮上長滿了藍綠色的黴斑,她是來參加路易斯13歲的生日晚會的。露西的形象讓他感到噁心、恐怖但又有一種命中註定的愛。他痛苦地大叫道:“她不可能死!媽媽,她不可能死——我愛她!”而媽媽的聲音平淡又像充滿了冬日墓地氣氛似地回答說:“她死了,親愛的。對不起,但她是死了。露西已經死了。”路易斯一邊怕得直髮抖,一邊在想:死亡就是死亡——你還需要什麼解釋呢?
突然,路易斯意識到自己忘了做一件事,這就是他為什麼在開始新工作的頭一天晚上老想些悲傷的事而睡不著的原因。
他起床向樓梯走去,突然又繞道到女兒的房間,看到她正安靜地睡著,張著嘴巴,穿著已經小了的藍色兒童睡衣。路易斯想:老天,艾麗,你長得可真快啊。小貓躺在女兒的腳邊,也睡著了。路易斯下了樓,走到電話旁,牆上有一個記事本,上面記滿了各種各樣的資訊、備忘錄和要付的賬單。最上面是瑞琪兒整齊的筆跡:儘可能推遲做的事。路易斯取下電話簿,查了一個號碼,記在了一張紙上,在號碼下他寫道:為丘吉預約獸醫喬蘭德,若他不為動物做閹割,請他推薦別的獸醫。他看了看便條,想著到該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