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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父異母的至親手足。”這句話既是闡述事實,也是想逗“小和尚”笑。
從開始到現在,她從沒見到過他笑。
她猜想,這種清心寡慾的男人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於是,她開始驗證自己的猜想。
然而“小和尚”卻並未如她的願,絲毫沒有被逗笑,依舊保持著一副出塵離世的淡泊神色,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陳知予再次自討了個沒趣,有點氣悶,又有點不甘心。
小時候不理解周幽王為什麼要烽火戲諸侯只為了博褒姒一笑,現在她也明白了。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這個“小和尚”教她弄明白了許多條曾經不明白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誰教育了誰。
陳知予心累地嘆了口氣,這時,“小和尚”又問了句:“後來為什麼又不賣了?”
陳知予實話實說:“因為我不喜歡那個人。”她依舊回答的毫無遮掩,“這塊表對我來說意義不同,必須要給它找個好主人。”
“小和尚”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手腕上,神色中帶著點好奇,想詢問什麼,又不好意思問。
“這是我父親送給我的表。”換了別人,陳知予一定不會說那麼多,但“小和尚”是個例外,他身上沒有那種世俗氣,於是她善解人意地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這是他送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但是我生日過後沒幾天,他就出車禍死了。”
她只在照片上見過媽媽的樣子,父親是她和哥哥唯一的靠山。
然而她剛滿十八歲沒多久,靠山忽然倒了——先是家中破產,後來父親忽然離世——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小和尚”的神色中劃過了詫異,為她語氣中的雲淡風輕而詫異。
陳知予讀懂了他心中所想,勾唇輕笑,道:“都十年了,再燙的水也涼透了,端起杯子就吞下去了唄,不然還能怎麼著?”
“小和尚”的眸光暗了一暗,如同被寒風刺了一下。
陳知予讀懂了這個眼神,是心疼。
剛才怎麼逗你你都沒反應,一聽悲情故事你倒是悲天憫人了起來。
她不由感慨:出家人果然是慈悲為懷。
既然傷感到了別人就要負責,所以她不得不反過來安慰這個共情能力極強的“小和尚”:“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咬著牙熬一熬就過去了,更何況我又不是單槍匹馬。”
父親死後,她還有哥哥。
哥哥離開,還有三個異父異母的家人呢。
老天雖然待她不厚道,但也沒有趕盡殺絕,再苦再難的時候,總有人陪在她身邊。
而且她生命中的前十八年,享受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現在就算是再苦再難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小和尚”默然片刻,定定地看著她,倏爾啟唇:“你能走出去很好。”
陳知予笑了一下,沒說話。
不想走出去也不行,歲月不允許,生活也不允許。
熬著熬著,時間就把人從過去推到了現在,由不得你去反抗。
“小和尚”:“這間酒吧也是你父親送給你的麼?”
陳知予搖頭:“不是,是我哥的酒吧,後來他生病了,沒治好,就成了我的。”
她的語氣依舊是雲淡風輕,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她早就接受了現實,也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思念和悲傷是兩碼事,思念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越發濃烈,如同陳年烈酒,歷久彌新,但是悲傷不會,時光會撫平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