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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王世子趙濤坐在廳前, 他的身邊兒羅列許多狐朋狗黨, 並素日跟隨的奴僕們, 個個氣焰囂張, 神情各異。
這些人物此刻都看著前方, 卻見庭院中伶仃站著的一個人, 著一身淺灰色衫子, 身段偏瘦弱,卻生得眉若墨畫,眼含秋水, 雖是男兒,卻透著一股溫柔可親之意,正是薛君生。
站在這些人跟前兒, 果然就如一隻羊羔面對一群虎狼之輩。
趙濤摸著下頜, 說道:“不過是個臭戲子罷了,好大的架子, 如何昨兒我父王傳你過府, 你竟不肯去?”
薛君生輕聲道:“恆王爺傳小人過去, 哪裡敢不肯, 只是昨兒有貴客在閣子裡, 就絆住了,還請世子見諒。”
趙濤嗤道:“你說的貴客, 就是趙黼吧?那個沒規矩的野人……”因周圍人都在,便只罵了一句, 又道:“你不用拿他出來搪塞, 也不必在我跟前兒說好聽的,可知就算不是昨兒,前幾日叫你,你也只是再三推諉,不識抬舉?”
薛君生道:“也是有許多事在身上……”
趙濤啐道:“呸!王府裡叫個人,是多大的顏面。別說是你了,你且去打聽打聽,這京城裡哪一個人敢不聽?誰不是聽了信就爬也要趕緊爬了來的?聽說你是南邊兒來的,或許不知皇家威嚴也有,既然你敬酒不吃,愛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本世子了。”
說話間,就見兩個小廝抬了個包袱過來,沉甸甸地也不知裝著什麼。
趙濤笑道:“這是本世子賞你的。”
那兩個小廝對視一笑,把那包袱往他跟前兒擲下,包袱皮敞開,便見裡頭是一堆尖銳冒稜的新瓷碎片。
薛君生正不知如何,見狀吶吶道:“世子……”
趙濤陰狠笑道:“聽說你戲唱得好,你且在這上頭,給我們唱一曲,唱得好,本世子就放了你去。”
小廝們把包袱抖開,那瓷片也散開了,趙濤道:“請吧?讓我們聽聽名聞天下的薛小生到底是怎麼個好法兒。”
身後惡奴見薛君生不動,便推了他一把。趙濤道:“等會兒,先脫了靴子再唱。”
薛君生聽是如此,臉早已雪白,這瓷片子何等厲害?輕輕劃一下就是血流成行了,倘若脫了鞋這樣踩上去,別說唱戲,這雙腳立刻就要廢了。
薛君生只得求道:“世子饒命,小人萬萬不能的。”
趙濤道:“你連趙黼那個野……連他都能打動了為你說話兒呢,還有什麼不能的?今兒饒了你,恐怕別人以為我怕了他,也小覷我恆王府呢,來人,快點伺候他上去!”
一聲令下,那兩個惡奴便拉著薛君生,便將他的靴子褪了下來,兩邊兒架著人,就要往那瓷片堆子上放。
正在這會子,忽然外頭匆匆忙忙跑進個人來,叫道:“世子,世子!”
趙濤喝道:“做什麼?沒看本世子正忙麼?”
那人道:“世子,大事不好了,晏王世子不知為何竟來了!”
一時眾人聞言都驚訝,趙濤也一驚,頓時坐直了些身子,想了想,卻又冷笑道:“喲,真看不出來,他竟還真個兒動了心了不成?”說著,冷颼颼地瞥薛君生。
原來趙黼先前回京後,皇帝倒是十分喜歡他,怎奈趙濤一來瞧不起晏王常年舉止雲州那樣偏僻地方,覺著寒酸;二來,冷眼看趙黼舉止做派,跟他們這些京中的鳳子龍孫竟大為相異,加上趙黼從來不肯俯就他,有時候還冷言冷語地,因此竟結了仇了。
那次在皇宮內,兩人一言不合,便動了拳,趙濤是個紈絝,花拳繡腿雖會兩招,只是好看罷了,哪裡比得上趙黼手底都是真本事,他的拳頭又硬,打的趙濤叫苦不迭,又落了個極大的黑眼圈,此後被眾皇族中人笑了許久。
鬧得這樣大,皇帝兀自還偏袒趙黼呢,因此趙濤心裡更加記恨了。
這次本來也並沒想為難薛君生,只因趙黼攔住恆王府的人,那王府長隨回來,不敢說自己懼怕趙黼,只添油加醋地說趙黼如何如何“仗勢欺人”,趙濤聽了,新仇舊恨,越發恨得牙癢癢。
今兒跟一起子同黨多吃了幾杯酒,趁著酒興,便叫人把他擄來,不過是奈何不了趙黼,想借故撒氣罷了。
誰知趙黼竟找上門來,倒是讓趙濤有些詫異起來,他雖然跟趙黼交際不多,卻也知道這位堂弟的性情,是個最狠勇霸道,獨斷無情的人,若說他昨兒一時心血來潮想看薛君生的戲,倒也罷了。可若說他為了區區一個戲子找上恆王府,那卻有些說不通。
暗忖趙黼又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