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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似是冰水裡浸過的黑晶石,泠泠然,叫人不敢直視,無法親近。
趙黼道:“小白,別來無恙?”卻笑的似陽春三月的暖陽。
白清輝早拱手行禮,口稱“世子殿下”,此刻他身後那少年也上前,拱手行禮道:“給世子請安。”
雖仍有些形容畏怯,但面上卻已經很過得去了,趙黼皺眉:“蔣勳?”
少年面上才露出一絲赧顏,又道:“是。”
趙黼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一會子:“你……倒是長了好些。”忽地又看蔣勳腰間帶著一柄劍,便又問:“你在習武?”
蔣勳微微面紅:“是,不過只為了強身健體,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
還未說完,趙黼已經道:“我知道。”
季陶然聞言,忙說:“蔣勳只是謙虛呢,他的劍術很是不錯,京內幾個有名的教習師傅見過,都稱讚。”
趙黼仍是一臉無法掩飾的鄙夷,彷彿很不信他的話。
季陶然還要辯解,白清輝握著他的手腕,輕輕一掐,季陶然會意,才不做聲了。
四個人便進了廳中,有小廝奉茶。季陶然因聽說有些趙黼的傳聞,便問道:“聽說六爺在雲州這兩年,曾參加過西北戰役?”
趙黼道:“你也知道了?那也不算什麼,只是些小股流寇,不成氣候。”
季陶然道:“如何我還聽聞六爺還因此負傷了呢,不知可要緊?”
自打趙黼回來,也陸陸續續有些關於他的傳說流傳出來,因京城距離雲州畢竟極遠,上到百官下至百姓,竟不知“戰事”兩字為何物了。何況趙黼又是王世子,又是個年紀尚輕的少年,因此眾人都覺驚奇,議論紛紛。
趙黼蹙眉道:“也不知是誰這樣多嘴多耳,把這件事弄得眾人皆知,其實不打緊,不過是一時大意了,著了一刀罷了。”說著,便抬起右手,在左臂上拍了一拍。
這會子,季陶然跟蔣勳兩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只有清輝仍是冷靜自若,趙黼見季陶然目光發亮,便笑道:“你做什麼用那樣眼神看著我,怪肉麻的。”
季陶然見了他,原本是心存忌憚的,怎奈趙黼時常口沒遮攔,對人又“隨和”,不知不覺裡就也不再拘謹,此刻聽他玩笑,季陶然便也道:“我怎麼聽說,那一刀厲害的很,差點兒就……”
趙黼啐了口:“這幫人不是好的,私心裡總想著咒我呢,既然是衝鋒陷陣,哪裡有個毫髮無損呢?一點兒小事也能傳的滿城皆知?就連上回進宮,皇爺爺非要讓我脫了衣裳給看看……”
怨念地說到這裡,便見季陶然也盯著他,趙黼會意,啞然道:“你也想看?”
季陶然畢竟是少年男兒,好奇心盛,便撓頭道:“六爺若不願,我是萬萬不敢造次的。”
趙黼本要恥笑他一番,看著他這般表情,心頭轉念,竟道:“給你看也無妨,六爺又不是大姑娘,難道給你看了就要嫁給你?”說著起身,抬手把玉帶解下,又將衣帶扯開。
他利落地將半邊衣裳往下一撩,果然露出肩頭上一道彎彎地疤痕,顏色還有些新鮮呢。
季陶然吃了一驚,起身走了過來,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此刻這傷已經好了,痕跡卻兀自如此鮮明,可見當時必然更加兇險。
季陶然難掩心悸,深鎖眉頭:“這……果然是傷的重了。”
趙黼見他皺著眉,臉帶憂色,那本預備要呸人的話便嚥下去了,只笑道:“瞧你這模樣兒,嚇壞了麼?六爺都不怕,你怕什麼。”
季陶然長長地嘆了口氣,看看那傷,又看看他一臉的毫不在意,心頭難禁敬佩之意,便嘆道:“慘淡天昏與地荒,西風殘月冷沙場。裹屍馬革英雄事,縱死終令漢竹香。”
趙黼一怔,旋即笑道:“臭小子,你也咒我呢?”
季陶然忙道:“並不是,只是、只是我……”打量他赤/裸的肩頭膀臂,趙黼穿著衣服時似有些纖瘦,但此刻脫了衣衫……非但毫無孱弱之意,反而勁瘦精健,是一股蓄勢待發的力度感。
季陶然滿心欽佩,又無法說出口來,只恐說出來反輕賤了,又給他誤以為是拍馬。
蔣勳在旁邊看了半晌,此刻忽然猛地站起來道:“我、我也想……”
白清輝轉頭看他,蔣勳同他對視一眼,道:“我也想從軍。”大概是趙黼的眼神太過愕然,蔣勳的聲音漸漸低了:“不知可不可以……”
趙黼把衣襟掩起來,一邊兒圍著玉帶,一邊兒乾脆利落說道:“不可以。”
蔣勳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