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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是京內上差,不得無禮。”
秦晨見任浮生回頭,他也正要起身相鬥,聽了黃誠的話,方哼唧了兩聲,悻悻地小聲道:“是上差又怎麼樣……了不起麼……”
任浮生橫他一眼,躍出廳門自去。
黃誠見人已去了,自個兒也覺著身倦力竭,垂著眼皮兒低低問道:“你來做什麼?”
秦晨把他扶住了,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忙道:“大人,有大案子出了,小周村的保長來告,說是他們村裡老張頭家生了怪案。”
黃誠尚未回神,只怔怔望著秦晨,秦晨道:“這案子很是古怪,張家的人竟然說是城隍廟裡的小鬼兒昨晚上進了他們家,將張老大剖腹挖心,還擄走了他家的兒媳婦。”
黃誠呆了呆,才皺眉道:“鬼……殺人?”
秦晨道:“可不正是呢,張家人看的一清二楚。”
且不說縣衙裡秦晨稟告案情,只說白四爺跟任浮生出了縣衙,浮生便道:“這次跟著四爺出京真是太對了,竟見過這麼些做夢也想不到的。”
白四爺翻身上馬,浮生又道:“四爺,黃知縣雖然糊塗,不過素閒莊這案子做的倒也還算不錯,畢竟還保全了那青姑娘的一條命呢。”
白四爺才道:“是麼?”
浮生見他似不以為然,便道:“四爺覺著他做的不對?”
白四爺輕哼道:“苟利於民,不必法古,苟周於事,不必循禮……聽來倒是無礙,然而倘若都如此,便極易放縱行事,久而久之,人人自以為是,律法將不知何處。”
任浮生咂了咂嘴,不知如何回答,忽見四爺撥轉馬頭,往城門方向去,浮生便問:“這是去哪裡?”
白四爺道:“去素閒莊。”
浮生聞聽,喜不自禁:“太好了,我也正想去見見鳳哥兒呢!”
白四爺掃他一眼,眼底似有一抹笑意。
浮生最擅察言觀色,當即湊過去問道:“四爺,您為什麼忽然想去素閒莊了?”想到在酒樓上四爺欲言又止,他便涎皮笑臉地問:“四爺,您究竟跟鳳哥兒有什麼淵源呢?”。
白四爺眉尖微微一挑:“想知道?”浮生正點頭如雞啄米,白四爺卻一笑,竟打馬疾行,即刻便甩開他十數步去。
兩人出城,行了兩刻多鐘,便放慢馬兒,緩緩地沿葫蘆河而行,卻見河邊楊柳依依,綠蔭鬱郁,隱約可見河對面,有孩童在樹蔭中玩耍嬉戲。
四爺遠遠地看了一眼,他從來都於朝堂上打滾,在各色詭異案件、腥風血雨裡穿行,極少有這樣怡然心快之時,迎面又有風自田野上徐徐吹來,更覺愜意。
如此行了會子,任浮生左顧右盼,見前頭有個小童從草叢裡鑽出來,手裡牽著個用細草捆住了的蜻蜓跑過,浮生便問:“小孩兒,你可知道素閒莊怎麼走?”
那孩子忙止步,回頭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指了個方向:“過了橋就是了。”也不等浮生答話,便飛快跑了。
浮生跟四爺打馬往前,走不多時,果然看見一座橋架在葫蘆河上,揚眉看過去,見河那邊依舊一片柳蔭,綠蔭遮蔽中,似有人家。
不說四爺來訪素閒莊,只說那給浮生指路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過了橋,沿著河邊跑到柳樹下,口中叫道:“鳳哥兒,鳳哥兒!”卻並無應答,他便問旁邊的孩童:“鳳哥兒呢?”
孩童道:“先前青姐姐來叫她,不知道去哪兒了,你找她做什麼?”
那孩子嘆了口氣,捏著那蜻蜓道:“我剛捉了這個,本來給她玩兒的。”兩個人因湊著蹲在一起,便看那蜻蜓在手上飛舞。
而先前,在柳蔭之中,鳳哥兒正跟青玫兩人挨著坐在樹下,青玫因把在縣衙的種種說了一遍,又問道:“你為什麼要叫我供認……是被你訓斥後才跑出去的?”
雲鬟輕聲道:“知縣大人最厭女子行為逾矩,只有這樣說,才能叫他不偏不倚,公正判案。不然又要多疑心姐姐了。”
——休說是縣官,就算是別人,倘若知道青玫是出去跟一個人會面,自難免心有微詞。
青玫點了點頭,垂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出去見的那個人是……”她尚未說完,雲鬟已經道:“姐姐不用說,我已知道了。”
青玫愣怔,雲鬟附耳過來,在耳畔低低說了兩句。
青玫的臉上由白轉紅,血色復又散去:“你、你怎會知道。”
雲鬟微微一笑,並不回答,青玫握了握拳,把心一橫道:“鳳哥兒心裡,是不是……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