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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阿澤領命自去, 雲鬟站在門首, 卻仍呆呆望著眼前照壁。
這題壁的兩首詩, 卻是出自王摩詰的《過清溪水作》, 開篇既“言入黃花川, 每逐清溪水”, 通篇卻寫得是一派原野自在風光。
當初謝氏避居於此之後, 略修莊子數處,這照壁之上,也並非是尋常人家慣用的福喜等吉祥言語跟圖案, 卻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田園趣圖。
這照壁雖然是雲鬟幼年之時進出每日都能看見的,卻從未留心,更加不懂母親的心意……直到現在, 在經歷過那些爾虞我詐刀光劍影之後, 細品每字每句,卻是滋味萬千。
方才她進門之時, 無意抬頭中看到這一筆題字, 娟秀清逸——正是出自謝氏之手, 而云鬟望著這行雲流水悠閒自在的行書, 竟無意觸動她先前在袁家的所見, 兩個疑點飄飄搖搖,自記憶中浮出。
定定看了會子, 忽地又想起阿澤方才所說四爺等話……雲鬟一笑,邁步入內。
直到黃昏降臨, 阿澤方去而復返, 因入內來報。
雲鬟問道:“你如何去了這半日?”
阿澤笑道:“我原本也以為只是去報信而已,誰知道竟看了場熱鬧。”他賣了一個關子,又笑吟吟地看著雲鬟道:“大小姐,你竟是如何留意到那字紙上的字跡不同的呢?”
雲鬟不答反問:“黃大人可是找到那字紙了?可是查出什麼來了?”
阿澤道:“字紙是找到了,那寫字的人也是尋到了,叫我看十有八/九便是真兇了!如今正押在縣衙裡呢。”
雲鬟聞聽找到了,先鬆了口氣,又聽說找到了“真兇”,不由眼前一亮,忙問阿澤究竟。
這會兒露珠兒送了茶上來,阿澤匆匆趕路,正有些口渴,忙舉杯一飲而盡,才把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原來阿澤因年少,自然精力旺盛,好奇心且強,雖聽了雲鬟的叮囑前往縣衙而來,他心中卻是不大樂意,因胡亂地想:“我在京內,進出刑部,哪個大人見了我都要笑臉相迎的,如今卻來給這小丫頭當個報信跑腿兒之人,唉!傳回京內是要笑死許多人的。”
於是抱怨嘀咕著來到縣衙,正黃誠在檢視那些處斬王閆時候經手諸人的歸檔記錄,聽聞阿澤來到,不知如何,便傳了他進來。
阿澤即把雲鬟吩咐的說了一遍,黃誠聽了,愣愣問道:“你說……是鳳哥兒叫我去袁家繡樓,找那書房內的字紙簍?”
阿澤點頭,又道:“大人您可別問我為何如此,我卻也不知道,只是大小姐的意思是叫您快去,不要耽擱才好。”
黃誠卻也並不是愚鈍之人,起身來回踱了兩步,立刻吩咐外頭備馬,叫秦晨親自陪著,再往洛川去上一趟。
這袁家宅子黃誠雖也去過幾回,但主要偵查之地,卻是案發現場——袁小姐的閨房,至於書房,雖然也來回看過,但卻並沒找出什麼異樣。
如今聽了阿澤轉述的話,他一路之上竭力回想,卻只依稀記得那字紙簍裡的確是有幾樣廢紙的,但到底有沒有字,寫得什麼字,他卻一概毫無印象。
而鳳哥兒隨著他到書房裡,也並沒翻看那字紙簍,僅僅看了幾眼罷了……難道,竟看出了蹊蹺?
黃誠雖然不解,可他畢竟深信雲鬟,當下忙快馬加鞭來到袁家,急急匆匆地開鎖上樓,進了書房,不由分說,俯身把個字紙簍倒了出來。
身後秦晨見狀,——堂堂一個大人居然翻起廢紙堆來,且如此迫不及待的,當下嗤嗤忍笑。
不料身後阿澤也伸長脖子來看,原來阿澤因想著回去莊子也是沒意思,倒是不如跟著來看個熱鬧……當下他只假稱是“大小姐”有命,讓他跟隨檢視究竟的,果然黃誠一聽,即刻許了,當下阿澤也竟隨著又來到袁家。
阿澤也低低笑道:“這裡頭到底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呢?這一幅如獲至寶的樣兒。”
兩個人正不解,那邊兒黃誠因亂翻了一陣,見這字紙簍裡除了兩個團起來的廢字紙,再不曾有別的,他略一遲疑,便把地上那團廢紙拿起來,慢慢展開。
當上頭的字跡展露眼前之時,黃誠雙眸慢慢睜大,忍不住失聲道:“原來如此!”
下樓之時,正袁老先生因聽聞黃知縣去而復返,便扶著一個小廝出來檢視究竟。
兩下里迎面撞上,袁先生便問究竟,黃誠道:“並沒什麼,只是方才本縣漏了一樣東西,現如今找回來了。”
黃誠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字紙來,展開道:“是了,老先生可認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