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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清輝跟季陶然商議至此, 季陶然便起身欲回刑部。
就在此刻, 衛鐵騎從外進來, 臉色鐵青, 道:“他孃的陳威, 不是東西。”
清輝道:“發生何事?”
衛鐵騎咬牙道:“我本來想去探聽探聽案子如何了, 誰知……卻聽人說, 陳威這廝,給謝主事用了刑了!”
清輝遍體颯寒,而季陶然目光一直, 然後一語不發,衝出門去!
雲鬟一直覺著……她是忍不了痛的。
上回被趙黼無意傷到了額角,季陶然說要“縫”起來, 那時雲鬟心裡便抽搐, 好歹並未成真,叫她躲過了一劫似的。
可偏偏人生之中, 彷彿總也避不開一個“痛”字。
前世最刻骨銘心的, 自然便是那一次莫名中毒, 最後連輾轉反側的力氣都消散了, 滿心只想著:卻不如即刻死了痛快。
就如此時此刻, 她心中又湧出這樣同樣的想法。
當陳威有些忍無可忍地叫用刑的時候,雲鬟的臉色卻依舊平靜如昔, 當看著公差將刑具拿上來之時,她定睛看著那些看著可怖的物件兒……並不陌生, 卻極熟悉。
從會稽到刑部, 她見過許多刑具,可卻從未用過,哪裡想到有朝一日,會用到自己身上。
因為並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所以也不覺著怕,只是心不由自主地一陣陣發緊。
陳威在上頭,打量著她的臉色,想看出她流露心虛害怕之類的表情,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他只看見“謝鳳”目光淡然地掃著所有,渾然不為所動。
陳威將這視作一種挑釁——或許,這皇帝面前的紅人、刑部尚書的得意門生、晏王世子刻意親近的相交……以及那些什麼兵部、大理寺等司看重的“謝鳳”,自恃身份,所以並不以為他會認真動刑。
先前從底下人口中問不出什麼,陳威便叫帶上雲鬟,然而她口中所說,除了提及崔鈺是求她通融的之外,其他的竟多半隻是個“不知道發生何事”。
陳威冷問:“晏王殿下為何要見崔鈺你不知,那為何叫你前往,你也不知?”
雲鬟道:“只是閒話而已。”
陳威再問閒話了些什麼,雲鬟仍是一個“不記得了”,此後室內都發生何事,自然更不可能記得。
陳威明知道她有所隱瞞,可她偏也是個刑官出身,那些尋常的問話自然對她無用。
因此陳威才故意用“用刑”一招,其實起初不過是想要恫嚇罷了。
就如同那“請君入甕”的典故。“謝鳳”是刑官,自然最知道那些刑具的厲害,若因此而招認也未可知。
但是看她臉色平淡如水的模樣,陳威心道:“莫非是吃定了我不會動真麼?還是覺著我會怕了白樘?”
兩邊兒的公差都知道“謝鳳”的身份,哪裡是個隨意可以被用刑的人,不料陳威往下使了個眼色。
四人看見,只當是大人故意做個樣子的罷了,便上前,對雲鬟道:“謝大人,得罪了。”
雲鬟見他們靠近過來,到底從未經歷過,略有些慌張。
眼睛看著他們動作,當公差的手碰到雙腿之時,雲鬟忍不住竟瑟縮了一下。
堂上陳威看的分明,略覺自得,便道:“謝鳳,你還是執意不肯說麼?”
雲鬟想退,可是此刻卻退無可退,索性沉聲道:“御史大人,我是從四品的命官,未曾被革除功名,你也未有十足的人證,如今你要動刑,是逾矩違律了。”
這話雖說的有理,可陳威聽來,這自然是懼怕了的意思。
陳威冷笑道:“你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該明白知法犯法的道理,上了堂來,不好生招供實情,一味抵賴,自然罪加一等。”
雲鬟還未回答,陳威喝令道:“夾起來!”
公差們見他竟如此認真,只得無奈對視一眼,又對雲鬟低低說了聲得罪,便叫她趴伏下去。
雲鬟身不由己伏倒,滿心惶然。
公差們將夾棍上在小腿上,雲鬟回頭,情不自禁心驚肉跳,色變起來。
陳威高高在上,問道:“謝鳳,你招不招?”
雲鬟從未經過這般難堪的時候,不,不對……除了前世、在江夏王府的有些時候。
生死剎那,莫名思及往事,目光便有些飄忽。
陳威見她竟仍緘默,便大喝道:“動刑!”
公差們嚇了一跳,不知陳威竟要動真,正遲疑中,陳威又道:“大膽,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