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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鬟見曉晴受驚不淺,忙安撫住她,自己轉身下樓查探究竟。
這會兒秋深露重,月至中天,滿園銀白。
雲鬟拾級而下的當兒,不料因先前曉晴厲聲尖叫,早也驚動了外頭的眾人。
有浙東會館的巡夜,早提著燈籠趕來,也有住在左近的一些會眾,紛紛披衣查探。
因雲鬟這所是獨院,晚間曉晴已關了門,那些巡夜的人便在外頭拍門,一邊兒叫道:“謝公子,可是有事?”
此刻雲鬟早在原地巡查了一回,卻見地上乾乾淨淨,別說是什麼屍首,竟連血漬都不曾見一滴。
雲鬟見曉晴還未下樓,便自己前去開了門。
外頭巡夜的人見了她無礙,心先安穩下來,忙哈腰道:“公子,是怎麼了?如何聽見這院子裡大叫呢?”
雲鬟回頭看一眼曉晴,又掃過那地上,方道:“是我的丫頭方才看見有個人影從樓上跳了下來,因此我在檢視,你們來的正好兒,便四處幫著看一看。”
曉晴聽了,不由怔住。
那巡夜的人吃了一驚,說道:“莫非是有偷兒?只是咱們這兒向來安泰,哪個偷兒這樣大膽?”又叫兩個人,打了燈籠入內,果然裡裡外外又找了一番,果然也不見什麼異樣。
巡夜的人又問道:“可看見那賊人的影貌了?”
曉晴見院中人多起來,也便安心,這會兒才忙也跟著下樓,便站在雲鬟身後,遲疑說道:“沒、沒看清。”
當下那巡夜眾人又安撫幾句,說道:“大概驚動了,別處去了,我們再去細細看看。”
有兩個左近的會眾聽說,便各自返回屋中,生怕賊人也潛入其中,盜取財物。
正說到這兒,忽然看見有兩三個人走了來,正是白日裡曾見過的耿彪,柯憲同另一個叫做杜惟忠的。
那杜惟忠便道:“是出什麼事兒了?我們正看過書,盥洗了要睡,如何聽見有人叫喊?”
曉晴只管看著雲鬟,見她臉色淡淡地,就不做聲。
雲鬟轉頭,看向來的三人,卻見耿飈跟杜惟忠兩人衣冠整齊,只柯憲身著中衣,披著一件外衫,正抱臂挑眉地看過來。
此刻那巡夜人就將有賊的話說了,那三個面面相覷,柯憲笑道:“著實有趣,我們來此住了這許多日子,也不曾見有半根賊毛,如何謝大神探頭一次入住,這賊便如此給臉?難道這賊不曾聽聞咱們謝典史的大名兒,偏來撩虎鬚不成?”
曉晴心裡本還有些忐忑,忽地聽他這話裡頭似有挑釁嘲諷之意,便忍不住道:“你說什麼?”
柯憲道:“我說的這般清楚,如何你不懂?這會館之內向來安靜,怎麼住了個是非之人,便生出是非來了。只怕是試圖無中生有,指望鼓惑人心,也未可知。”
曉晴豎起眼睛,道:“你不用在這裡胡說八道,指桑罵槐的,原本是我親眼看見的,那賊……那賊……”
柯憲笑著斜睨她,見她杏眼桃腮,頗有幾分姿色,便打斷她的話頭,道:“你們家的公子,多大年紀了,還要個丫頭來貼身服侍?我們浙東的人,雖被人稱呼文弱,卻也不曾如長不大的奶包兒一樣,就算上京銓選,也要丫頭不離身兒的呢。”
曉晴原先被那“死人”嚇得失神,此刻被柯憲激的火起,便從頭到腳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為我們公子天生富貴襯得起,配帶著丫頭貼身兒服侍!不像是有的人,賊眉鼠眼一身窮酸惡氣,別說是丫頭,連個小廝也是配不起的!”
耿飈跟杜惟忠聽了,雙雙笑起來,又道:“好個伶俐口快的丫頭。”
柯憲不想曉晴竟會這樣牙尖嘴利,一時語塞,卻又面帶怒意。
曉晴還要再說,雲鬟舉手示意她停口,道:“既然同住會館,參與銓選,便是緣分,這些口角請哥哥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今夜無事,還請各自安歇,我的丫頭多有冒犯,我替她賠個不是。”說著,便團團做了個揖。
那耿飈跟杜惟忠見了,忙也舉手回禮。
只柯憲哼道:“你卻來做好人?我卻不領這情。是了……早聽聞謝典史的大名,在會稽一帶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才上京就遇見賊蹤,不知謝典史能不能將此賊捉到,讓我等大開眼界,心服口服呢?”
雲鬟看了柯憲片刻,目光從他面上移開,方淡淡道:“這賊只怕並無惡意。何況此刻已經走了,不必再驚動,時候不早,還是各自安歇罷了。”
杜惟忠道:“小謝說的是,咱們還是回去睡罷了,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