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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凝視著雲鬟的背影, 此刻雖看不清她的臉色, 卻也心有靈犀地知道, 她必然是也想起來了, 正因為想起來……所以才這樣極快地離了他。
他對那些什麼奇案漫不經心, 記憶模糊, 然而對他所做的這件事, 卻竟極為清晰,甚至太過清晰了些。
趙黼深深地呼了口氣,心竟怦怦地跳了起來, 凝視那道雋秀身影轉過迴廊,一時有些看痴了。
趙黼一直覺著女子就該戴釵簪環,嬌嫋可人, 然而見慣了崔雲鬟如此, 卻忽地覺著,這般打扮也甚是適合她, 清冷風流, 端莊可喜。
目光竄動, 依稀可見那細細窄窄地腰身, 就彷彿那個酒醉後的冬夜, 他掐著那一把纖腰,在暖閣之中, 迷亂不堪……
一念至此,竟打了個寒噤, 滋味甚是異樣。
可雖然盯得死死地, 此刻卻竟不敢追上去。
趙黼呼一口氣,閉眸調息。
半晌,方抬手在額上撫了撫,搖頭欲去的當兒,驀地又想起先前她痛斥齊主事那一幕。
其實這綿裡藏針,雪中隱炭的性情,他是領教過的,且教訓十分慘烈。
慘痛到他竟不敢再肆意隨性。
因想到這一節,才把先前那熊熊烈火又盡數冰冷壓下。
趙黼負手正走間,卻見前方來了一人,竟是柯憲,見了他,便避站旁側,躬身行禮,口稱“參見世子”。
趙黼“嗯”了聲,瞄了他一眼,眼中透出淡淡笑意,便仍往外去。
翻身上馬,身後隨從們都一一跟上。
兩刻鐘後,正越過朱雀街,因到了鬧市之中,便聽得人聲鼎沸,其中彷彿有人說道:“怪哉,這什麼《錦瑟》,好端端地詩,怎麼就暗藏殺機了?只怕有人胡傳的。”
趙黼瞥了幾眼,見是酒樓裡,有幾個閒人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又有人道:“據說已經是死了人了,到不可以等閒視之。”
趙黼不以為意,縱馬而過,便見前頭有一頂轎子搖搖而來。
那些酒樓裡的人也看見了,依稀有個說道:“這個不是郭司空府的轎子?聽說司空大人染病多日,今日如何出門了?”
正在此刻,風掀起轎簾子,百忙中趙黼回頭看了眼,卻見轎子裡果然坐著一位老者,許是轎中光線陰暗,見他臉色不佳,透著些鐵灰之色,只是神情倒是十分淡然,氣質亦佳。
趙黼心想:“怪了,先前我才想起,前世四叔曾跟我提起有個什麼司空司徒的,立刻就遇上這個……難道就是我口中的正主兒?”
只是他對這些案事興趣缺乏,便仍是頭也不回地自去了。
只因趙黼在京內有幾個職位——這一次江夏大捷,按照前世,自是封王。
然而今生因晏王好端端地自在,皇帝為了嘉獎愛孫,便安排了幾個要職給他。
因此他有時候在兵部,有時在大內,還要每日都去鎮撫司。
這一日,趙黼估摸著兵部並無什麼情況,宮內也懶怠去,便仍是前往鎮撫司,還沒進內廳,就聽見廳中有人道:“世子到底去哪裡了,你再不肯跟我說,我就不理你了。”
趙黼聽了這聲,腳步一停,左右逡巡,便欲往另一處去。
誰知裡頭又有人道:“世子忙著呢,你勿要只去打擾他,豈不知他的脾氣也有些厲害?惹急了他,你也討不了好果子吃,就好端端地在這兒豈不是好?”
趙黼方笑道:“這渾小子。”當下果然不進廳內,悄然無聲地從廊下拐過,往後面屋內而去。
原來這廳內對坐說話的,一個是張可繁,一個卻是蔣勳。
此刻的張可繁,依舊身著男裝,蔣勳卻因升了職,如今在鎮國軍之中為右軍統領,封揚威將軍,著從四品的的軍服。
前頭蔣勳進京後,掛念著他的“小兄弟張繁”,然而四處找尋,都說並沒有這個人,因此蔣勳心中很不自在,又有些難過,生怕張繁出了事。
連季陶然都看了出來他有些不對。
對張可繁而言,她自然知道蔣勳凱旋而歸,倒也想趁機出府跟他相見,然而張振是深知內情的,便一再暗中告誡她不許胡作非為,不然就把昔日之事跟父母披露出來。
因此張可繁才勉強按捺,未曾貿然行事。
其實張振阻止可繁跟蔣勳相見,也因敬慕趙黼是個不世出的人物,很想妹子也能同此等之人相配罷了。
幸而張可繁也對趙黼很是掛心,得知他“受傷在外尋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