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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便說:“是他。”
雲鬟點了點頭。
兩人聽到這裡,都覺著這柳縱厚的同伴雖然狂妄,然而他卻彷彿是個有見識、還算知些理。
果然,柳縱厚那同伴道:“哥哥好性情。罷了,不要這等不識抬舉的賤/人,我來伺候哥哥就是了。”
兩個人彷彿又推杯換盞,吃了起來,最初還說些話語,後來連著笑了幾聲,不知怎地聲音就小了。
清輝跟雲鬟悄然靜聽,不知要不要趁著安靜的這會兒離開。
正彼此交換眼神,不料季陶然霍地站起身來,拔腿往外而去。
出了門,就見那原先的歌女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髮鬢衣衫有些散亂,臉上一道紅紅地掌痕,嘴角還沁著血,想哭卻又不敢哭,只是掉淚。
季陶然一見,磨了磨牙。
屋內,清輝雲鬟見季陶然出門,還當他是要走,只得忙起身跟上。
豈料才到門口,就見季陶然氣沖沖地竟去至隔壁房間,咬牙切齒,抬腳狠狠踢了過去。
只聽得一聲響,門扇在面前轟然洞開!
裡外兩邊兒的人都怔住了。季陶然卻舉手罵道:“什麼混賬王八……”
一句話還未罵完,人張口結舌,愣在當場。
雲鬟跟清輝因見季陶然發了酒瘋,又去柳縱厚那房間裡攪擾,不由雙雙叫苦,早跟著追了過來,忙要攔住季陶然,卻因他腳快踹開了門,兩個人也看見裡頭的情形。
雲鬟因對柳縱厚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因此當面不認,剎那,只見裡頭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衣衫不整,半靠在另一個懷中,扭動低哼。
那一個略高些的,坐在椅子上,手按在那人胸前,兩個人皆都有些臉紅,姿態竟大不像話。
縱然雲鬟從未接觸過這等……卻也知道這是何故。
目瞪口呆。
裡頭那兩人沒想到竟是如此,那衣衫半褪的那人因惱羞成怒,紅著雙眼跳下地,指著外頭罵道:“哪裡來的野雜……”
尚未罵完,便被他身後那人攔住,道:“不可造次!”
雲鬟見狀,即刻知道了這攔擋者,便是柳縱厚,——因他的目光在她跟季陶然身上一閃之後,便盯著白清輝,臉上張皇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又鎮定如初。
而被攔著那個,總算也定睛看清楚了雲鬟三人的服色,一時色變,忙抽身轉到旁邊,急急整理衣衫。
柳縱厚卻還好些,上前道:“怎麼……白少丞、季行驗也在此地……”只是雲鬟因素來跟他並無交情,便不認得。
此刻偏是至為尷尬的時候,便又無話找話地問道:“這位又是?”
清輝素來最為冷靜自持的人,卻也不由為方才那一幕“震撼”,垂眸淡聲道:“是刑部主事。”
雲鬟也是極為尷尬,真是兩世都沒見過的光怪陸離。只勉強耷拉著眼皮不看,略點了點頭。
誰知季陶然是醉裡的人,哪裡還管這些,一愣之下,竟指著笑道:“柳侍衛,原來你竟然有斷袖之癖?!”
雲鬟只覺得耳朵裡刺刺的,見清輝不語,忙拉住季陶然道:“咱們且去了。”
柳縱厚雖然看著鎮定,被人如此當面揭穿,臉色略紅,卻笑道:“季行驗是誤會了,方才……是不小心跌倒,將他扶起來而已。”
清輝也半垂眼皮,道:“既然如此,且不打擾二位。我們正要去了,告辭。”面無表情而心思複雜地拱手,轉身也扶住季陶然。
季陶然仍意猶未盡似的,只顧失笑。
雲鬟只得舉手按住他的嘴,季陶然起初尚且支吾了兩聲,卻語不成聲,由得他兩人架著,好歹出了酒館。
夜色深沉,柳邊兒風生,頗有些涼爽,因季陶然醉了,便叫小二去僱了輛馬車來,眾人七手八腳,把季陶然塞到裡頭。
他們兩個人也跟著爬碴進內,馬兒卻讓小廝們牽著在旁跟隨。
車廂裡燃著一點燭光,幽幽暗淡。
除了季陶然仍時不時地呵呵亂笑,雲鬟跟清輝起初都未曾出聲。
車行了會兒,清輝才默默道:“原來他有這種癖好。”
雲鬟便也道:“先前……無人知道麼?”
其實蓄養優伶之類,或者斷袖龍陽等,也並非罕見,也不見得不容於世,比如人人都知道靜王跟薛君生最為交好,但是柳縱厚,卻從來並無這種“新聞”傳出。
清輝道:“我並不知……”頓了頓又道:“不知父親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