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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樘聽見她的回答, 手在桌上一沉, 此刻, 竟又感覺到先前久違的惱怒——是那日她冥頑不靈, 執意要辭官的那刻。
桌上的裂紋仍在, 就如一道參差地電閃, 映在他原本沉靜的眼底。
門外, 入冬來的第一朵雪花,正飄然而至。
天南海北,遼國上京。
相比較帝京的初初飄雪, 此處的雪,卻已經在地上堆積了有四指厚。
腳踩在上頭,咯吱咯吱有聲。
略顯空曠的寢殿之中, 遼國皇帝蕭西佐看著面前青石地面兒跪著的幾個人, 半晌方道:“都起來吧。”
大公主蕭敏起身,又將天鳳扶起, 摟在懷中, 低聲安慰。
睿親王蕭利天也緩緩站了起來, 垂手站在原地。
蕭西佐抬手揉了揉眉心, 卻見天鳳依偎在大公主的懷中, 眼睛鼻頭皆哭的紅紅的,看來楚楚可憐, 蕭敏的面上也透出怒傷交加之色。
蕭西佐道:“鳳兒不要哭了,朕已經知道了, 會為你出這口氣的。”
蕭敏給女兒擦了擦淚, 道:“父皇,就算是尋常百姓家裡,也知道家族之中,彼此相護,哪裡能想到太子竟如此,眼見鳳兒受了委屈,不思為她討回公道,反而用那種卑劣手段逼問,竟是巴不得看著我們被人欺負,他自己也要來跟著踩一腳?”
蕭西佐嘆道:“朕其實也有些耳聞這耶律瀾行事太過,只是因他忠心於太子,倒也罷了。”
天鳳抽泣道:“皇上,耶律瀾不是行事太過,就如這次在開昌客棧,當著各國商賈的面兒,他敢強橫霸道地把人活活打死,這些商人回到各國說起來,難道會說我們大遼的好話?自然更是宣揚我大遼殘忍血腥等言語,另外他們還用些駭人聽聞的酷刑整治異己,比如炮烙,梳洗……慘無人道……民間望而生畏,現在還只說是他們任意妄為,久而久之皇上不管,百姓們便會怪到您的頭上了。”
蕭西佐又嘆了口氣:“也是你這孩子任性,自己亂跑出去做什麼?”
蕭敏很不喜這話,皺眉道:“父皇如何還怪天鳳?我大遼的女人,又不是那舜國的嬌弱女子,必要囚在宅院內守什麼三從四德,出外走動又有何罪?何況出了事,只該追究行兇者的責任,怎麼父皇反而也跟著本末倒置?想那耶律瀾明知道天鳳的身份,還硬是要欺辱她,他哪裡是不把天鳳放在眼裡,更是不把父皇放在眼裡,他們只當有太子撐腰,便要為所欲為。他欺辱的不是天鳳,還是整個皇族!且如今父皇還在他們就敢如此,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我們無依無靠,豈不是要輪作這幫人的玩物了!”
蕭西佐變了臉色:“住口,你胡說什麼?”
蕭敏性情最烈,昂首道:“我說的有錯麼?父皇心裡也知道,只是不想面對罷了。若父皇真的怕削了太子顏面,讓我們忍氣吞聲,我不如索性先殺了天鳳,再跟那些渣滓拼個你死我活!也不用讓父皇為難了!”
蕭西佐氣得說不出話來,咳嗽連連。
天鳳卻放聲大哭:“娘!”
蕭敏含淚道:“鳳兒,你親外公都不願為你做主,母親只能先殺了你,免得你被人玷辱,你要怪就怪自己生在這個皇族裡吧。”母女兩個,抱頭痛哭起來。
蕭西佐聽了這哀痛哭聲,卻又心軟起來。
睿親王在旁聽到此刻,才說道:“皇上不必為難,這都是底下人胡作非為,太子只怕有些不知情,如今皇上可以傳太子入宮,問明仔細,再叫太子留意手下那些人,將耶律瀾之輩處置妥當,免得誤國誤民。”
蕭西佐道:“說的也有道理。”又沉吟片刻,便叫了一名內侍,叫出去傳口諭,讓太子緊急進宮。
吩咐完畢,又安撫了蕭敏母女片刻,許諾了必要討回公道的話,兩人才止住淚。
蕭西佐心中煩亂,喝了一些藥汁,便問蕭利天道:“是了,昨兒你跟朕講的趙黼反出了大舜皇宮的事,還未說完,你繼續說來。”
睿親王道:“皇上怎麼對這個如此感興趣?”
蕭西佐道:“原本以為這趙黼是晏王趙莊親生的,倒也罷了,不想居然是利海的骨血,真是讓朕……既然他跟舜人決裂了,先前你怎地就沒帶他到上京來呢。”
睿親王道:“我皇自是不曾跟他相處過,可知這孩子的性情也十分地激烈,大不似舜人,就如我們遼人一般敢愛敢恨,痛痛快快。他因恨極了舜國皇帝,竟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舉止來,如果這會兒見了皇上,一言不合頂撞起來,可如何是好呢,因此不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