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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聽到這聲輕喚, 驀然停手。
回頭看時, 卻見睿親王被天鳳跟蕭敏扶住, 臉如雪色。
蕭利天因受傷過重, 幾乎有些意識不清:“黼兒, 聽皇上的話, 別傷了他性命。”
趙黼抿了抿唇。
方才殺人的時候, 血濺在那冰雪般的臉上,在那威煞之外,平添了幾分淒厲之色。
蕭利天見他雖然停手, 卻兀自並未放開太子,便又道:“黼兒,你、你過來。”
勉強說了這兩句, 唇角沁出血來, 血珠兒滴滴答答跌在地上,卻仍是眼神殷殷望著趙黼。
趙黼把心一橫, 當即將蕭太子往地上一摜, 果然走了回來。
蕭利天總算鬆了口氣, 抬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黼兒……”
他似乎想笑, 雙眸卻一閉, 往後倒下。
寢殿之外,雪落得更緊, 斜斜密密地飛舞,如同在天地之間, 織就一張綿靜雪白的網。
大舜, 皇都。
曉晴見雲鬟從外回來,因出門的時候並未下雪,也未曾準備雪具,竟是落了滿頭滿身的雪花,當即忙給她打理。
又領著進內換衣裳,因見雲鬟臉色不大好。曉晴便問:“怎麼了?”
雲鬟定了定神,道:“無礙,薛先生如何了?”
曉晴道:“快放心,今日恢復的越發好了,先前因見下雪,便叫人扶著到窗戶邊兒看了會兒飄雪呢。”
且說且換好了衣裳,雲鬟道:“我也去看看他。”
曉晴忙拉住她,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主子。先前將軍府裡有一位張爺來見……”她遲疑地看了雲鬟片刻,又小聲說道:“但我看……那分明是個女孩子。”
雲鬟聞聽,便知道是張可繁,因問她所來何意。
曉晴道:“她並沒有說,只是我看她似乎有些憂愁。因等了半晌不見主子回來,她便自去了。”
雲鬟點了點頭,料想張可繁並沒什麼要緊大事,便暫且壓下。
只往客房探望薛君生,進門後,見君生果然並未臥床,且靠著爐子坐在窗戶邊兒上,透過那半掩的窗扇,正揚首在看外間雪花飄零。
雲鬟道:“好興致,只是且也留神,這會兒身子弱,再叫風吹了又害了病,那可不知怎麼說了。”
君生見她回來了,便起身微笑:“在這裡養尊處優的,還敢害病,豈不是對不起主人了?”
兩人落座,有小丫頭奉了茶上來,雲鬟吃了口,又問了他三兩句話。
君生一一回答,因見她面上隱約透出憂色,便問道:“你有什麼心事?”
雲鬟將茶盞放下,遲疑片刻,才說道:“我方才去刑部來著。”
君生問道:“哦?你……是去找尚書大人的?”他竟一猜便中。
見雲鬟點頭。君生複道:“看你的樣子,倒不像是個有所得,反像是碰了壁。”
雲鬟苦笑:“我……我本對尚書大人十萬分敬愛,只不知怎地,一對上他,每每便得罪,又惹他不喜,實在非我本願……”說了這句,便低下頭去。
君生眼中透出些若有所思之色,卻一笑說道:“你這樣兒,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句話。”
雲鬟好奇:“什麼話?”
君生道:“《太平廣記》裡說,鍾毓鍾會兩弟兄去見魏文帝,鍾毓流汗,鍾會無汗,文帝便問他兩人為何。鍾毓回答:戰戰惶惶,汗出如漿。鍾會回答:戰戰慄慄,汗不敢出。”
雲鬟怔了怔,笑道:“你是在取笑我,說我在尚書跟前戰戰兢兢?”
君生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實則是說,尚書在你心中,必然地位殊然,故而你半點兒也不想他不悅,但正因這份‘關心情切’,便越發似如履薄冰似的不知該如何應對,時而汗出如漿,時而汗不敢出,十分矛盾。”
雲鬟瞠目結舌,又若有所思。
君生輕輕一笑,復低聲說道:“我想了想,除了尚書,你對任何人,不管是其他皇親貴戚,季行驗白少丞,或者是進宮面聖,甚至是六爺。又哪裡似對尚書一樣惶惶慄慄?照我看來,你便如同對待我們任何一個人一樣,坦然應對、不必格外小心就是了。”
雲鬟眨了眨眼,似有所悟,又輕輕地嘆了口氣。
君生道:“怎麼了?”
雲鬟想起白樘的形容舉止,半晌才道:“聽君一席話,倒是叫我……好,我儘量就是了。”
君生見她鬢邊仍有一絲略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