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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季陶然聽了羅氏的話, 悚然心驚, 勉強安撫兩句, 便自起身在屋內查探情形。
他轉到羅氏所指的屏風之前, 仔仔細細看了一回, 見乃是一面檀木雕刻的花鳥屏風, 並無異樣, 因轉到旁側復打量。
根據丫頭們所言,先前羅氏暈厥之後,門邊的丫頭聽見“噗通”聲響, 即刻便跑了進來,卻只見羅氏跌在地上,屋內並無其他人影。
季陶然心想:倘若真的是有人圖謀不軌, 這倉促間又如何藏身, 又或者是丫頭們忙著救護羅氏,竟忽略別處, 也是有的。
但羅氏的大房乃是獨立院落, 且上下使喚的丫頭僕婦們, 單這院子裡就足有二三十人, 若真的是有人暗懷叵測, 要從大門廝混進內容易,瞞過這許多眼目卻是難的。
季陶然心中忖度, 在屏風之後打量半晌,——他畢竟是個久經刑案的人, 眼神明利, 心細敏銳,略站了會兒,便發現一點異樣。
季陶然雖察覺端倪,卻不言語,也並未聲張,只悄悄收拾了,便出來對羅氏道:“姨母不必憂慮,此事多半有人作祟,只不過我不擅此道,要請個能耐的人過來才使得。”
羅氏被嚇了兩次,心驚神悸,因季陶然在,才似有個主心骨,忙問道:“要請何人?”
又皺眉叮囑道:“只是不要往外張揚出去,恐怕別人聽了,更傳出許多風言風語,何況……倘若被有心人聽說,又跟阿鬟……跟太子妃牽扯起來,豈不是我的不是了?”
季陶然點頭:“姨母放心,我領會得,我請的這人,你也是認得的,是個最可靠不過的。”
你當季陶然要請的人是誰?果然並非別人,正是白清輝。
因羅氏乃是至親,又牽扯雲鬟之情,季陶然便匆匆來至大理寺,親同清輝把在崔府的怪事說知。
季陶然說罷,舉手入懷,掏出一方帕子,開啟來後,卻見裡頭竟是一根極長的髮絲。
清輝道:“這就是你在屏風後發現之物?又有什麼奇特之處?”
原來當時季陶然於屏風後細查了一番,便在屏風縫隙中看到這一根長髮。
季陶然悄然收起,此刻見清輝問,道:“怪道你不知,其實人有不同,這頭髮卻也各自不同。我細看過姨母跟屋內伺候的丫頭們,上下一應都擦著頭油,因用的頭油種類不一,氣息跟光澤也都有細微差異。但是這一根頭髮上乾乾淨淨,而且根據這髮質來看,也不似是從活人身上扯落下來的。”
縱然清輝是個性定之人,卻也禁不住蹙眉:“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季陶然道:“你誤會了,這不是恫嚇的話,比如我現下從你我身上硬扯一根頭髮下來,髮尾會帶有一點發根,這便是鮮活的,但是這個不同……”他琢磨了會兒,道:“這是一根舊發,而且……斷口如此整齊,這是被人剪落的。”
清輝方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不肯輕信那些鬼神之說,又不至於有誰無端剪落這樣長的頭髮。所以按照你的話來推測,這應該是有人裝神弄鬼,恐嚇夫人?”
季陶然點頭:“但若是真,這人能來無影去無蹤,瞞過院落上下人等,卻著實叫人驚心了。”
清輝道:“的確叫人驚心,畢竟……沒什麼比得上‘內鬼’更嚇人的了。”
兩人商議片刻,卻見時候不早,但因事不宜遲,清輝便更換了常服,同季陶然雙雙又往侯府而來,就只當做是尋常探視而已。
不料來至羅氏院落,卻見有個意外之人也赫然在座,竟正是顧芍。
原來先前顧芍在老太太那邊兒說話,後聽說羅氏身上不妥,便過來探望。
顧芍見白清輝來到,因是親戚,也不必退避,反落落大方行了個禮。
略寒暄幾句,顧芍道:“我來了好一會兒,老太太那邊兒想必著急了,奶奶沒事兒就罷了,且好生保養,我明兒再來看望。”說著又向白清輝跟季陶然施禮之後,便徐步出門自去了。
季陶然多問了句:“如何她說明兒還來?”
羅氏道:“你有所不知,因顧姑娘很得老夫人的意,故而時常留她下來陪著說話解悶,有時候住個兩三日,有時候四五日。”
季陶然因近來事忙,也不常往這府裡來,故而竟不知情。
聽羅氏說了,才點頭道:“怪不得我近來聽聞兩府裡好似有個欲結姻親的意思……”
羅氏聞言,不由苦笑。
清輝從旁看著,問道:“如何不見承兒?”
羅氏正心中一團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