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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建工作,任地革委副主任。
馬大林的確可以成為鞏海峰的壓力。但是,還不夠,鞏海峰在電話裡還是有點耍官腔:“這樣吧,我再考慮一下。”
我爺爺寸步不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派人去你家取信,記住,是你家。”
“老革命呀,你是不是有點……”鞏海峰沒想到我爺爺這麼衝。
他沒想到的還在下邊哩:“海峰兄弟呀,就讓我稱一次老弟吧,你還年輕呀……怎麼說呢?如今大公子該是14歲了吧,在縣二中,聽說和你不一樣,是個逍遙派,而且專攻油畫,常常一人住在學校裡不回家……”
“你什麼意思……”鞏海峰馬上警覺起來。
我爺爺嘿嘿嘿嘿:“沒什麼意思嘛,鞏主任不要緊張。我是說,如今武鬥盛行,還是讓貴公子小心點好!要不由我們紅太陽派人去保護……”
“王漢魁,你個老……”老什麼,畢竟沒有說出口。
我爺爺似乎聽到了鞏海峰的老婆在哭,並夾雜著她的怨罵聲。這時他反而不說話了,而是背起了毛主席的語錄:“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說了,打就打了嘛,好人打好人誤會,不打不相識;好人打壞人,活該,好人打壞人,光榮……哈哈,毛主席他老人家說的多麼……”
“夠了,我答應你……”電話裡傳來鞏海峰的吼叫,但那分明是認輸的哀嚎。用色厲內荏形容,實為恰如其分。
第六部分
第56章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1)
實際上,這種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也就過去了,但是放在我爸爸身上就沒過得去。因為他太較真,所以落得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悲慘結果。如今近40年過去,作為他的長子,我更相信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隨著“文化大革命”的迅速發展,礦上對黑五類的看押也更加嚴厲。他們又被轉移到了鬼子時期的一座舊礦井裡。這座舊礦井並不深,鬼子挖了一半就停了,因為這兒水位太高,要挖的話,成本太高。解放後,這座廢棄的礦井實際就成了座倉庫。因為礦井冬暖夏涼,空氣潮溼,八五八書房可以適量地存放一些用來支撐井下巷道的圓木或挖煤工具。
人被關押在這樣的“牛洞”裡,最大的特點就是時時刻刻有一種壓抑、恐懼和寂寞的感覺,雖然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段時間的放風。而且,為了折磨這些人,造反派還將他們單押。一人一間小屋,小屋用厚木板隔開,使他們之間無法交談。
最先被整的是洪大爺。就他那牛脾氣,他連一天“牛洞”都不願蹲。所以,只要一有空,他就喊:
“姐——乾脆揍死我吧……”
“姐——給點酒喝吧,我饞死了……”
“我要見王副大隊長……”他還將希望放在王強身上。事實上也是,當年他打入鬼子洋行,確實是奉了王強的“一定要跟敵人打成一片”的指示。
又過些日子,他又喊到:“姐——那不行我見杜政委,這事他也清楚。”他說的杜政委是杜紀偉,曾任鐵道游擊隊政委。文革時任濟南軍區炮兵政委。
造反派就熊他:“再喊連飯也不給你吃了。”
但洪大爺還是喊,喊了一陣子,就變成了:“我要見偉大領袖毛主席,我要見偉大領袖毛主席,姐——我……”
據以後解放出來的謝叔叔私下裡說:“唉,那個希(時)候呀,裡(你)洪大爺其希(實)已經瘋啦。唉,好括(可)憐呀……”謝叔叔一受驚嚇,就像現在流行的港臺腔。
終於有一天,洪大爺不再喊了,原來他已經死了。這位鐵道游擊隊的老英雄死於“矽肺病併發症”。前來收屍的是洪大娘和她的那位已經出嫁的大女兒,我們都叫她洪燕姐。洪大娘和洪燕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洪亮哥沒來,洪二妮也沒來。據說,洪亮哥在聽到自己的老父親死去的訊息時,正在開會研究對另一派組織的武鬥方案。他頭都沒抬一下:“老叛徒,死有餘辜。”
1981年3月,棗莊市委組織部公開為洪大爺平反,恢復名譽。追悼會那天,終於醒悟過來的洪亮哥,號啕大哭。他面對洪大爺的遺像,久久地鞠躬不起,以表示自己深深的懺悔——他已經沒了下跪的能力,他的一條腿已在上山下鄉期間被老鄉用土槍誤會打傷(而後截肢)。1968年底,礦上的造反派遭到清洗,洪亮哥的一切職務被剝奪,並被下到齊村山區當了知青。那兒生活太艱苦,一天的工分才合8分錢。有時半年吃不上一片肉,饞極了的知青就偷老百姓的狗吃。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