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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箭竟能射穿鐵札?”
大家都關心楊禎箭傷,沒人理會小猴子的驚呼,劉御醫看了傷口:“塢主五處箭傷,三箭都是皮肉之傷,拔箭,敷藥,包紮,止住流血既可。腿部這支弓箭嵌在骨骼中,拔箭費些周折,卻不難治癒。胸口的箭傷極深又在要害,拔箭時如果心血上湧,性命就危險了。”
楊忠不信,挺起脖子:“我爹爹有鐵甲護身,弓箭怎能射穿?”
楊禎神志清醒,擔心兒子責怪老侯,艱難說道:“楊忠不要亂說,鐵鎧遠好過皮甲。老劉,動手吧,盡人事聽天命。”
劉御醫先雙手不停處理三處輕傷,一邊吩咐老侯:“塢主胸口箭傷極深,不能移動,你叫劉離過來幫我,再煮一大鍋熱水,我在這裡為塢主拔箭包裹傷口。”
劉離是劉御醫的唯一女兒,只有十四五歲的年齡,常跟在父親身邊為百姓看病,此時擠在人群中看父親療傷,怯生生地像小鹿一樣走到父親身邊幫忙。老侯低頭拉著兒子離開人群去煮開水,小猴子懷抱沾滿鮮血的兩當鎧甲,目光僵直,邊走邊問:“爹爹,我編織時甲片重疊,沒有縫隙,為什麼鎧甲不能擋住弓箭?”
百姓幫著老侯父子七手八腳架起鍋來,倒水,燒材,片刻功夫,劈啪作響的火焰開始舔食鍋底。老侯坐在鍋邊,望著人群中的楊禎,慚愧已極。他伸手拿過鎧甲,藉著火光仔細觀看,果然如同兒子所說,胸口鐵札竟被弓箭射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
小猴子湊到父親身邊,手指慢慢穿過小洞,吸一下鼻子:“這弓箭真的能洞穿鐵甲!”
老侯低聲問兒子:“葛榮賊兵距離塢主多遠?”
小猴子當時距離楊禎不遠,看得清楚:“至少八十步。”
老侯雙手託著鎧甲,難以置信:“胡人簇頭居然能夠射穿這麼厚的鐵鎧?”
小猴子說聲等等,突然轉身擠回人群中,片刻功夫鑽回來,攥緊拳頭伸到父親面前,手指漸次展開,手掌長短沾著鮮血的簇頭出現眼前。老侯伸手抓來,用衣服擦乾淨,幾步來到熊熊火光前,展開手掌,簇頭的前鋒和簇刃射出刺眼寒光。
老侯小心翼翼撫摸簇頭:“簇頭的脊部和翼部色澤烏黑,應該用普通生鐵打造,前鋒和簇刃閃閃發亮,應是百鍊鋼。這百鍊鋼和生鐵間契合地沒有一絲縫隙,這種鑄造手法實在是匪夷所思。”
小猴子經常幫父親打鐵,卻沒有聽過這種東西:“百鍊鋼是什麼?”
老侯說起練鐵就停不下來:“我們用猛火熔化鐵石,冷卻後從爐中取出鐵塊,這種練鐵法費時長,雜質多,質地軟。塢壁的粗鐵刀就這樣煉出來,刀質極脆而且沒有鋒利的刃口。這副鎧甲也用粗鐵打製,才會被射出窟窿。將粗鐵不斷摺疊和鍛打,打打燒燒、燒燒打打,千錘百煉,粗鐵製成百鍊鋼,百鍊鋼製成的兵器只有帝王將相才用得起。
小猴子沒有想明白,刨根問底:“千錘百煉還不容易嗎?多找些人反覆鍛打不就行了?”
大鍋中冷水漸漸冒出熱氣,老侯看還有時間:“你化鐵時用什麼燃料?”
小猴子經常上山去砍材,立即答道:“木炭。”
老侯眼中露出興奮光芒:“木炭熱量少,我們爐子也小,你拼命用手拉鼓風箱,鼓出的風也不夠,無法驅走雜質,只能煉出粗鐵。所以煉成百鍊鋼,絕不僅僅是反覆鍛造,還要重建鐵爐和鼓風箱才可以。鍛造百鍊鋼最好的地方,在江南建康以東的東冶鐵爐堡。”
“東冶鐵爐堡。”小猴子將這個地方印在心中,轉身鑽回人群拎了一把彎刀回來:“爹爹,這是胡人的腰刀,他們的刀也是用百鍊鋼打造嗎?”
老侯仔細看著刀身,攤開手掌中的簇頭反覆比較:“這是我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的地方,簇頭射出後無法收回,不能反覆使用,一般都用粗鐵打製,這簇頭的材質卻比百鍊鋼還好,難道胡人軍中竟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百鍊鋼?而且這簇頭和腰刀刃部銀光閃閃,脊部烏黑沒有光澤,兩者之間卻切合得沒有一絲痕跡,這種熔鐵、淬火和鍛造之法遠好於百鍊鋼。”
老侯從兒子腰間抽出粗鐵刀,將胡人腰刀交到兒子手中:“我們試試。”
小猴子明白父親意圖,右手晃動,手腕一翻,腰刀向粗鐵刀砸去,寒光劃過,叮噹一聲,粗鐵刀斷成兩截跌落地面,小猴子握著腰刀呆在當場。
“塢壁的粗鐵刀一擊就斷,鎧甲也被洞穿,我做了一輩子鐵匠,本以為手藝還不錯,現在卻連胡人兵器的材質都看不出來。”老侯說到這裡抬頭仰望繁星點點的天空,沉默半晌仰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