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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研究所的小李和胖子。
那兩人用詫異的眼光看著這個突然衝進來的陌生女子,孟扶搖卻根本不看他們,她直撲床前,幾乎在觸到床邊的剎那間,眼淚便流了下來。
媽媽……
一聲呼喚不能出口,梗在喉間。
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插滿管子,連線著各種儀器,那些微弱的電波不急不慢的前進,在嘩嘩輕響裡,昭示著病人的時日無多,孟扶搖拼命在那些氧氣面罩和管子中,拼湊著母親的容顏,她瘦得已經讓她認不出,薄得像一張紙,陷在被褥中,讓人覺得被褥比人重,看得人如受重壓,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伸手過去,握住媽媽的手,蒼老的,枯瘦的,骨節分明長滿老人斑的,手指剛剛觸及那肌膚,她的眼淚便洶湧的流下來。
那手,卻突然動了動,儀器上的聲響突然急促了幾分。
與此同時,胖子以難得的敏捷跳了起來,大叫:“快!快!叫醫生!”
醫生和護士狂奔過來,將怔怔的孟扶搖推到一邊,檢查、搶救、忙忙碌碌來來去去,那些快捷的腳步在孟扶搖茫然的視野裡連綿成變換的光影,她按著心口,在暈眩中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呼吸。
不要……不要……
似乎只在剎那間,又似乎漫長得過了一生,她終於看見醫生取下口罩,半是驚異半是欣喜的道:“奇蹟!病人轉危為安了!”
孟扶搖長長吐一口氣,踉蹌向後一退,靠在了牆上。
半晌,兩行眼淚,緩緩自她臉上流下來。
“阿姨,嚐嚐這粥怎麼樣?”孟扶搖披一身陽光,輕快的踏進病房,笑得燦爛而明媚。
“周小姐,每次都麻煩你來看我。”病床上孟媽媽支起身,虛弱卻歡喜的衝她笑。
“應該的,我和扶搖交情好嘛。”孟扶搖取過枕頭給母親支好,開啟保溫桶裝了一碗雞粥,先用調羹試溫度。
她最終沒有向母親坦白身份,醫生說了,病人雖然奇蹟般有所好轉,但是情緒還是不能有任何起落,她思量再三,覺得還是等到母親真的要去的時候再和她說實話,眼前明明有希望,不能由她來扼殺。
於是她編造了一個來自邊遠省份的女子的故事,這個女子曾經被出門考古的孟扶搖救過,孟扶搖考古時不慎落崖,喪失記憶很久,現在在她家養傷,記憶恢復了,於是託她前來照顧孟媽媽。
這個故事很狗血很不合理,不過騙騙病人還是勉強的,給媽媽一個希望,也許她能活長些。
她細緻的喂著粥,午後陽光從窗戶中折射進來,映出她半邊臉光明璀璨眼神溫柔,孟媽媽倚著枕頭,一邊吃粥一邊含笑看著她,那眼神欣喜而快樂,卻又夾雜著一些奇怪的意味,孟扶搖每次接觸到這樣的眼神,便沒來由的心中顫一顫。
她有時恍憂惚惚的想,媽媽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隨即又立刻推翻——怎麼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換誰都想不到,媽媽一個病重的人,怎麼可能猜得到,而且她如果認出來,又怎麼會不說?
兩人在和樂融融的氣氛裡餵了幾口粥,其實孟媽媽大部分時間還是吃流質,氧氣袋也從沒取下過,她畢竟是垂危的病人,所謂的奇蹟,也不過多活一些日子。
孟扶搖心中明白,她只希望,能好好的陪媽媽走完最後一程,在黑暗的盡頭,親手將媽媽交給來生。
孟媽媽精神不濟,孟扶搖小心的服侍她睡下,趁這空當,出門去買點東西。
她回來時沒想到帶錢,不過那女子身上卻有一些值錢東西,賣掉了很有一筆可觀收入,足夠她維持以後所需,研究所她不想去,也沒可能去,她已經不是孟扶搖,如果不想當瘋子的話,還是重新開始的好。
或者,她也不想重新開始,她記得自己的承諾,等媽媽這裡的事完畢,她就回去。
怎麼回去,她不知道,但是哪怕用一生的時間,她也不放棄。
苦笑了笑,孟扶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瘋子了,拼盡全力要回來,再拼盡全力要回去,活人活成這種德性,真是自己都鄙視自己。
可是有什麼關係,沒有牽念的地方,這世界上的人影花影,都和自己無關。
午後的風和煦溫暖,像是一個人輕輕拂過她臉頰的手。
她突然停下腳步,怔怔站在那裡,微微揚起了臉。
無極……
路上的行人來來去去,經過某個地方時都不約而同的扭臉多看一眼,那裡,車水馬龍的街道中心,人潮喧擾之中,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