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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蔡昌義侍立一側,忍不住道:“薇妹不像話,簡直胡說八道。”
蔡薇薇扭頭瞪眼道:“要你管?你才胡話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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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昌義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兇,遲早給你找個婆家,嫁將出去,看你再兇?”
蔡薇薇大為惱怒,纖手戟指,失聲叫道:“給你找婆家,給你嫁出去,給你……給你找個母夜叉。”她愈講愈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連脖子也紅了,引得眾人越發大笑不巳。
大聲笑中,中年婦人忍俊道:“薇兒下來啦,不要盡纏著公公。”
蔡薇薇撅嘴不依,老年和尚卻自神色一黯,道:“阿彌陀佛!老衲皈依佛門,而親情總難斷絕,也算是心志不專了。”話聲中,輕輕將蔡薇薇放下地來。
老年和尚忽興浩嘆,中年婦人當即翟然一凜,惶聲道:“嫻兒該死,嫻兒失言了。”
老年和尚苦苦一笑,道:“不必介意,老衲未成正果,算不得佛,所謂「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何況是骨肉之情……”
中年婦人急忙介面道:“佛法無邊,原也不外人情常理,嫻兒孑然撫孤,衷心無依,您老人家何不還俗,容嫻兒侍奉天年呢?”
老年和尚搖一搖頭,道:“嫻兒呀,咱們家子嗣不盛,九代於茲,而且只剩陰支,不長男脈,祖宗的香火,全靠女子傳續,老衲當年出家依佛,固屬一恩之誠,妄想苦修功德,以盛子嗣,如今禮佛日久,誠如斯亦大謬,然則志貴從一,寧有暮年易志之理?還俗之說,嫻兒不必再提。”
中年婦人蹙眉道:“那麼……那麼……嫻兒為您老人家蓋一座家廟,您老人家……”
孺慕之情,溢於言表,但言猶未畢,老年和尚已自朗朗一笑,截口道:“嫻兒何其痴?老衲與你見面,不是叫你侍奉來的。”
中年婦人泫然道:“嫻兒孑然孤立,無依無靠啊。”
老年和尚道:“你太拘謹,恪遵祖上的遺訓,固無不當,不察實況,不知開拓生活的領域,自然感到孑然無依了。”
中年婦人一怔,道:“老人家指的什麼?”
老年和尚道:“是講老衲,你應該多交益友,到外面走動走動,也不妨作一點維護正義的事,這樣一來,生活有了意義,情趣自然增高,孑然無依的寂寞之感,便可不逐而去了。”
中年婦人大感意外,瞠目訝然道:“怎麼?您老人家叫嫻兒違背祖訓?”
老年和尚微微一笑,道:“祖上的遺訓,乃是鑑於江湖上思怨糾纏,無止無休,投身其中,便難自拔,究其所極,無疑是為子嗣耽憂。但人生數十寒暑,意義何在?況且人之生死,自有天命,子嗣一節,更非人力所能左右,細加分析,那是因噎廢食了。”
中年婦人駭然失聲道:“這……這……”結口吶吶,卻是無以為繼。須知祖上的遺訓,宛如金科玉律,那年頭講究「君欲臣死,不得不死,父叫子亡,不得不亡。」設有違忤,便是大逆不道。和尚不但是出家人,且是「嫻兒」的外祖,遽作此論,那是難怪中年婦人失聲駭叫,卻又無以為繼了。
只聽蔡昌義歡聲介面道:“嗨,有道理。生死有命,人生何為?咱們本是武林中人,空有一身武功,不在武林中造一番事業,不為江湖人主持正義,豈不與草木同……”
言猶未了,中年婦人鎮定心神,輕聲喝道:“沒有規矩,大人講話,要你插嘴。”
老年和尚道:“不要罵他,年輕人該有創業的精神。”
中年婦人蹙眉道:“老人家真的這樣想麼?”
老年和尚淡然道:“老衲潛思默想,覺得吾佛既有歷劫超生的旨意,自有企求眾生安寧的願望,俗家後代,倘能為此而努力,老衲的想法若然有誤,縱然淪入地獄,也是心甘情願了。”
蔡薇薇忽然叫道:“不會的,除惡就是行善嘛,公公身在佛門,心念蒼生……”
中年婦人又復截口道:“薇兒不要多話。”
老年和尚笑問道:“嫻兒莫非認為不當麼?”
中年婦人俯首惶然道:“嫻兒不敢,嫻兒覺得祖上的遺訓……”
老年和尚哂然介面道:“你太執著了,小薇兒福澤綿綿,具有多子多孫之徵,小義兒秉賦特異,更非英年夭折之相,老衲斷言子嗣無慮,你又何須耽心祖上的遺訓?”
這中年婦人姓宣名文嫻。父親宣忠翔,母親舒明媛,老年和尚便是舒明媛的父親,俗家的姓名叫做舒仲堅,出家以後,法號「元清」,他夫人戚婉君的遠祖,乃是三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