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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將大腿兩側縫得嚴嚴實實,這種服飾早像晚清和民國初年男人穿的袍褂一樣,被送進服飾陳列館了。
一步裙設計的別出心裁之處,就在於剛及膝,據我當時目測,裙襬的下沿距女性的膝蓋骨也就一寸多一點兒。就露這一寸多一點兒,已引起人們無盡的遐想。當時的一步裙大都為黑色,這也是商家迎合人們心理的一種市場運作,“黑”與“白”相對,所謂黑白分明,會產生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
九十年代中期,比一步裙更短的小裙子已隨處可見。即使在一些星級賓館飯店裡,那些端莊而優雅的大堂經理向你微笑著走來時,你也會在一瞥間發現緊裹在她們腿上的短裙已到了大腿中後部,差不多退縮到“膝上四寸”,一上一下,與蔣委員長當年的要求,就有了八寸的差距。據我再次目測,裙襬下沿至膝蓋骨至少已有一本《現代漢語詞典》豎起來的距離,白晃晃的炫人眼目。李小南那天紅腫著眼睛和我擦身而過時,穿的就是這樣一條可以豎著擺放一本《現代漢語詞典》的黑色的一步裙。李小南的背影剛匆匆離去,老喬便站在傳達室門口衝我眨眼睛,並向我使勁招手。我以為他要告訴我李小南哭泣的秘密。自那次去醫院看望老喬後,他總趁沒人時告訴我一些局裡的秘密。而這些秘密若老喬不告訴我,我永遠不會知道。有一次他甚至告訴我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姬飛喜歡給康鳳蓮寫情書,而且這些情書是透過郵局寄過來的。可以這樣設想一下,姬飛給康鳳蓮寫一封情書,還得去找一個人寫信封上的地址——他的字跡局裡的人都認識,為免被局裡人識破,他一定得找一個人專寫信封,然後再透過郵局寄到我們局的傳達室。我有一次在傳達室和老喬聊天,恰好郵遞員送來信和報紙,那天就有一封康鳳蓮的信,還是我隨手給她拿到我們大辦公室放她桌上的——萬沒想到這封信竟是姬飛寫給她的,太有趣了。
姬飛和康鳳蓮如此鴻雁傳書,起初局裡人並不知道,也是合當有事。康鳳蓮老公從不到局裡來,偏偏那天破天荒來了。來了也罷了,偏偏康鳳蓮又不在辦公室,康鳳蓮老公就坐在傳達室等。偏偏這時郵遞員來了,就從一摞報紙裡飄出一封康鳳蓮的信。康鳳蓮老公將信拿在手中,又等了一會兒康鳳蓮,康鳳蓮還沒回來。康鳳蓮老公皺皺眉頭,捏著那封信就走了。
這封信正是姬飛寫給康鳳蓮的情書之一,裡面難免有一些抒情和誇張的句子。康鳳蓮老公閱後十分生氣。康鳳蓮老公是一個脾氣很暴的男人,就像當年反動派拷打我地下工作者一樣,在家裡拷打康鳳蓮。康鳳蓮被逼不過,以死抗爭,喝了敵敵畏。要不是搶救及時,就再也不能來玻管局上班了。後來姬飛請馬方向出面調停,付給康鳳蓮老公兩萬元了結此事。兩萬元啊!這封情書可真值錢!
那天老喬告訴我的,倒不是有關姬飛和康鳳蓮的事兒,也不是我猜想的李小南哭泣的原因。可老喬告訴我的事情,比我獲知李小南哭泣的秘密更令我大吃一驚。
老喬將我叫進傳達室,反鎖上門,從鎖著的抽屜裡取出一張揉得皺皺巴巴的紙。我正欲伸手去接,老喬卻將拿紙的手縮回去,對我說:“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再看。”
老喬講述的是馬方向和馮富強。這些天馬方向和馮富強過從甚密。接連幾天,兩人晚上在外面喝酒回來,到樓上辦公室呆很長時間,然後一前一後離去。有一天離開局裡時已是半夜一點多鐘了,老喬睡得迷迷糊糊起來給他們開門。馮富強出門前,隨手將一個紙團扔到門道旁邊一堆雜物裡。他們離開後,老喬去撿起這個紙團。“就是這個紙團!”老喬說著將紙團遞我手中。
我將紙團展開一看,是我們玻管局的半頁公用箋,最上面有一行紅字:“紫雪市玻璃製品管理局便箋”。紙上寫著局裡幾十個同志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面,都有一個小括號,小括號裡打一個“×”或者“√”。
紙的下半頁被斜著撕掉了,所以這份名單已殘缺不全。所幸我們辦公室同志的名字寫在紙的上半部分,除臨時工小高和已退休的老喬外,其餘十個人的名字赫然在目。
再仔細一瞧,就更有意思了,辦公室十個人中,有八個人名字後面打著“×”,只有馮富強的名字後面劃了個“√”,而康鳳蓮的名字後面則打個問號。
局裡六個領導的名字,五個被撕掉了,只孤零零留下一個姬飛。姬飛名字後面的括號裡也畫個“√”。令人費解的是,姬飛和康鳳蓮之間粗粗地畫了條連線線。
馬方向科室六個人名字後面,則全部是“√”。
我略一思索,明白了。打“√”意味著這個人會投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