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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為那樣一件裘皮大衣,她可能付給物主三千二百元,不賠才成怪事了呢!
所以女性鮮有開當鋪做老闆的。即使有一個閃著腰兒從裡間走到櫃檯前來,那也是老闆娘,來看自己的丈夫和物主討價還價。
一票的擔心因此是多餘的。他那句話當時讓柳如眉心裡再次一熱。一票若是那個物主,那句話就是那件裘皮大衣,他將那句話兒“當”給柳如眉,柳如眉收下後,意外地付給他三千二百元——柳如眉當時眼睛一撲閃,回答一票說:“想不到你對我這麼好!”一票此時才放下心來,抬起一隻手以額至頜一抹,順勢才將驚愕地張著的嘴巴抹“合攏”了。正如那位物主,萬沒想到一件舊裘皮大衣能當得這麼多錢!將錢揣在衣兜裡走出當鋪了,仍心存疑惑:莫不是付錯了,不會追出來索要吧?心裡不踏實,扭回頭去看,見老闆娘正將裘皮大衣穿在身上,左一下右一下比試呢。這才放了心。隨手又扔給老闆娘一句話兒:“老闆娘真漂亮,穿上這件衣服更漂亮,晃人眼呢!讓人都不敢看了!”說著,撩起衣襟遮住自己的臉,像一個頑皮的小孩一般作出一副“不敢看”狀。女老闆心裡樂開了花,咯咯咯笑著讓話兒從當鋪裡攆出來:“先生太會說話了,聽你說話就像孩子過節或者農民趕集似的!先生留一下你的手機號可以嗎?”那物主生怕老闆娘突然反悔,趁她心裡喜洋洋之際,早放下衣襟疾步匯入人流中不見了,哪顧得留什麼手機號。
男女約會,話說到情濃得化不開的份兒上,就得換個話題“沖淡”一下。就彷彿一杯白糖水,糖放得太多,不僅“甜”,且“膩”了,就得再加點開水稀釋一下。或者就像大街上有一個馬戲團在表演,人圍得水洩不通,將交通都堵塞了,此時就得警察出面疏導。一票和柳如眉此刻就是這樣,一票揮著手“疏導”交通,柳如眉拎起開水瓶“稀釋”杯中甜水。兩人不再順著那個話題往下說。柳如眉以手支頜,將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那種“滾滾紅塵”和“大千世界”。人流、車流不斷,市聲也不斷。一個男孩正衝一個女孩招手,女孩臉兒紅撲撲的,提起腳跟欣然向男孩跑去。
柳如眉和一票開始共同追憶那些因為已逝所以註定是美好的青春時光。
這天下午,一幕有趣的鏡頭出現了:脈脈含情大酒樓裡,當時正放著悠揚的薩克斯曲《回家》。我和陶小北正像徐志摩和林徽因那樣坐在一起,剛點畢菜抬起頭,突然瞥見柳如眉和一個讀者已“認識”我並不認識的男人走了進來。當時我們在一樓的小雅間,他們看不見裡邊,我卻從雅間白布門簾的縫隙裡瞧見了柳如眉。那天下了一點微雨,他倆打著一把傘,進來在大廳裡停留片刻。柳如眉收傘後順手將傘遞給了那個男人,這是她的習慣動作,因為那把傘我很熟悉。每次下雨我倆打著傘進門,她傘一收便會順勢遞給我。我接過傘,低頭拿那根小帶繞一圈將傘扎住。然後我往往還會繞第二圈——用手臂將柳如眉富有彈性的腰環繞,有時我們環繞著直接進了臥房,有時環繞著坐到了沙發上。到底是環繞著進了臥房,還是環繞著坐到了沙發上,視情況而定。可無論哪一種情況,那把傘早不見了,有時被我隨手扔牆角了,有時被我擱在門口的鞋櫃上了。只有一次情況有點緊急,我竟一手環繞著柳如眉,一手拎著傘進了臥室。柳如眉已寬衣解帶,像一條肥美的大白魚,哧溜鑽進了被窩,我手裡卻還拎著那把礙事的傘。我靈機一動,竟惡作劇般地將傘柄掉過來,順手掛到吊燈杆上。那天我倆“唱歌”的時候,柳如眉沒有像往日那樣閉眼睛。我以手將她的眼皮抹下去,她又睜開往吊燈下面看,原來那把傘尚在那兒搖晃呢。那天柳如眉怎麼都不願翻身農奴把歌唱。事畢,才告訴我緣由:那傘尖尖銳著呢,掉下來先扎你屁股上。
這把親眼目睹和見證了我和柳如眉“唱歌”全過程的“愛情傘”,今天竟拿在了一票手裡。我當時心裡有點不舒服。按照物理學上那種“干涉現象”,傘目睹了我倆“唱歌”,傘拿在一票手上,似乎一票也目睹了我倆“唱歌”。
柳如眉那天信手將傘遞給一票,自顧先上二樓了。一票低著頭手忙腳亂扎小帶:他顯然對我家的傘不熟悉,笨手笨腳紮了半天才將小帶紮好。或者那把傘是那種對主人忠誠的“僕人”,掙扎著不想讓一票扎住,彷彿一旦被一票扎住,它的女主人就當眾喪失了貞操。
一票紮好傘,舉目凝望了一眼閃身已上二樓的柳如眉,目光如炬,像賈瑞追逐王熙鳳那樣疾步追隨柳如眉的倩影而去。我撲哧笑了。陶小北問我笑什麼,我說我看到了那種“愛情的光芒”。陶小北不解,說:“不見你眼前有這種光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