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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各種各樣的可能,就是沒想到李天佐會在一兩天之內讓租房人騰開房子。
吳運韜笑著說:“不奇怪。否則就不是李天佐了。”
“怎麼辦?”
“我看這事恐怕得驚動褚立煬。”
“他管這樣的事嗎?”
“不該他管,但是我們要是把事情和他說清楚了,他也許會管的。他太瞭解我們這裡的人了。”
“那我去找褚立煬。”
褚立煬到烏魯木齊去了。徐罘把電話打到烏魯木齊。徐罘在電話裡對褚立煬說:“這實際上和你上次辦的是同一個案子,你是不是得回來呀?”
褚立煬捏住話筒,半天沒說出話,感嘆東方文化出版中心沒有不厲害的角色。褚立煬在烏魯木齊辦完事情回到北京,馬上就到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來了。誰也猜不出褚立煬這次來幹什麼。如果是以前他們就會直接問他了,他也會機智地回答他們,但是褚立煬前不久把徐罘的案子辦成了個爛髒,想起來讓人窩心,也就沒有人再對褚立煬的出現感興趣,“反正就是他媽那個樣子!”
這次,褚立煬好像也沒有與人交往的願望,這使他和大家總是保持著距離。人們還以為這裡有什麼莫測高深的原因,其實褚立煬表現出來的不過是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態罷了。於海文猜測說是徐罘那件事還沒完,並且在班車上說:“我跟你們說什麼來著?事兒不可能就這麼過去,看吧,後邊肯定他媽還有戲。”人們屏息等待著後邊的戲,但他們誰也不知道是徐罘的戲還是李天佐的戲,或者是兩個人一塊兒唱的戲。
李天佐看著人都上了班車,看著班車駛離了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大院。
太陽正懸在骯髒的城市上空,不久就要沉降下去了。喧鬧的市聲震得窗玻璃產生了共鳴,嗚嗚的像是鬼在叫。李天佐一動不動地坐在辦公室,繼續往外面看著。東方文化出版中心領導一般要在職工下班以後半個小時才離開,現在,樓下的豐田、桑塔納、尼桑都發動起來了,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李天佐聽出有徐罘、褚立煬、吳運韜和司機們。一會兒,小汽車就走了,排著隊,一出大門就去了不同的方向。整幢樓都安靜下來了,靜得像一座墳。李天佐從座椅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靜靜地站著。天完全黑了,辦公室牆壁上閃動著斑駁的亮光。他望著那光影,凝神想著什麼。
褚立煬沒有直接找他,他知道褚立煬來了,他以為他馬上就要找他的,可是他沒有找他。如果找他,他就可以為自己辯解,他想好了一整套理由。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他才離開辦公室,走下樓來。
風微微地吹著,秋天的氣味即使在城市也是那樣使人愉快。他抖抖碩大的頭顱,想忘掉那些一直纏繞著他的思緒。他緩緩地走著,忘記了車站,他就這樣一直走下去。這個公認的惡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空虛。世界是那樣強大,他是那樣渺小,就像路邊草叢裡的秋蟲,無論你想向這個世界吶喊些什麼,不過是幾聲悲鳴而已,沒有人聽到,沒有人。他的個人生活一塌糊塗,他是那樣想愛一個女人,他追逐了一輩子,他得到過不少女人,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女人的心,從來沒有得到過,從這個意義上說,他什麼也沒得到。
現在到哪裡去?
到哪裡去呢?
他穿過整個城區,找到他上次喝酒的那家酒館,又喝了一瓶“二鍋頭”。
半斤“二鍋頭”對他不算什麼,走出酒館時他照樣腳步不亂。
他在街心花園的一個長條椅上坐下來,看著流熒一樣搖曳在夜色中的汽車燈光,看著走來走去的男男女女,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油然而生。
奇怪的是,他腦子裡忽然幻化出了前妻的影像,他垂下頭,用兩隻大手捂住臉,指縫間撲簌簌滾落許多淚珠。
褚立煬的介入使問題複雜化了。誰都知道,一旦事情列入調查,就很難辦了。
李天佐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找到吳運韜,說:“老吳,你要幫我。”
吳運韜上下打量著這個很少示弱的男人,想到最近一段時間他在這個人命運問題上施加的影響,心裡產生出一種類似於醉酒的那種快感;他認為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義的,他做的是每一個人都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從這個角度說,他又為自己感到自豪;還有,沒有人知道他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做這些事情的著眼點根本不在李天佐身上,更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撬動了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天平……他已經收穫到許多原來不敢向往的東西,他原來不曾奢望能把這些弄到手。他對自己的政治智慧是滿意的。接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