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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大夥說吧,咱們的地,獻不獻些出去?”顧湧聽到這句話,就像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適才的激奮和快意,全被震落了,他呆呆的站在門廊裡,沒有勇氣走進去。這時顧順又說道:“你們說共產黨有什麼不好?他幫助窮人打倒惡霸,連咱們家的氣也給出了。咱們家的地,比錢文貴多多了,人家又不開會鬥爭,又沒派人來拿紅契;你們想,難道是因為怕咱們嗎?咱們就是老頑固,硬卡住幾畝地,咱說這可辦不到啦,咱們還是早點找張裕民他們,等人家上門來就不好看啦!你們說,怎麼樣?
大伯!爹!爹呢?爹怎麼還沒回來?“
“老三的話不錯,咱們少幾畝地不打緊,也是分給窮鄉親們,有什麼要緊?咱娘兒們就這個見識。”這是顧湧大媳婦的聲音。
有些婦女也嚷開了,這裡面帶了些昂奮,也帶了些恐怖。顧湧不願談這個問題,他不知怎樣才好,又聽到裡面大夥找他,於是他便悄悄的退了出來。街上沒有人,他一個人在這裡漫步,他又踱回到戲臺前的空地下。滿地散著一些混著泥土的瓜子殼,果核,西瓜皮,還有一頂撕碎了的白紙帽子,紙都一片片的飛在地下,只剩一個帽架,上邊粘著幾條破紙,也隨風往這邊飛飛,又往那邊飛飛,飛不遠又躺在地上滾著。這地方因為適才的熱鬧便更顯得空虛,顧湧的心,也和那破紙帽一樣的不安定。他走到牆根前的一根木椽上坐下來了,他痴痴的望著四周,想能排遣一下他的不愉快。他並不反對他兒子的意見,他只是不斷的想,他想找個人問問:“像我這樣的人,受了一輩子苦,為什麼也要和李子俊他們一樣?我就憑地多算了地主,我的地,是憑我的血汗,憑我的命換來的呀!”這個什麼“金銀”地主的帽子,他覺得很不舒服,而且不服氣,他常常想:“我就不獻地,你們要多少,拿多少,你們要鬥爭就鬥爭吧。”
天已經黃昏了,烏鴉一陣陣在頭上飛過。這老頭兒仍舊坐在那兒,抽了一袋煙又一袋煙,而且時時用他那水漬漬的眼睛四處張望,總想找到一個可以慰藉的東西。
隔了一會,從東北角的那個拐角處,走進來了一個人影,腰微微有些彎,慢慢的一步一步朝前走,他也四方打量,卻沒有看見顧湧。顧湧看出他不是本村人,又看出是一個熟人,他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他站起來,走過去抓他。那個人忽然發現他了,也呆了一會,然後歡喜的叫道:“顧老二!親家!你怎麼了?”於是顧湧陡然明白了這是誰,他抓住了他的手,也說不出的喜歡,抖抖索索的叫道:“啊!是你,老胡泰呀!”但他忽然像看見了什麼鬼怪一樣,驚恐的把他抓緊,機警的朝四方望著,好像要搜尋出什麼東西一樣,接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到咱們家去說,你們村子上的事鬧得怎麼樣了?”
那個叫胡泰的老頭子卻坦然的答道:“咱們村的事鬧完了,咱來拿咱的車,這車他們也知道在這裡,說這是跑買賣的,不要咱的。”
“啊!”顧湧驚奇的望著他,想在他臉上找出更多的證明來。
老頭子也把他拉著往家走,邊說道:“沒事,你放心!你們村還沒鬧完麼?像咱,他們只評成個富農,叫咱自動些出來,咱自動了六十畝地。咱兩部車,他們全沒要,牲口也留著,還讓做買賣,羊也留著的,你呢?你連長工也沒僱,就更夠不上。”
“唉,咱可說不清,他們也沒說什麼,把咱果子也收了,有人說咱是‘金銀地主’。”
但他卻升起一線希望,老胡泰的家當,只有比自己強多了的,看人家,共產黨總得一樣的鬧啦!
胡泰到他們家裡,他們足足談了一夜。胡泰說像他們家拿幾十畝地出去不算啥,地多了自己不能種,就得僱人,如今工價大,不合算。八路軍來了,跑買賣好,留下車就比什麼都強。自己過去沒壓迫過人,如今也沒人欺侮。過去捐稅大,壞人多,老實人不敢得罪他們,也是受氣。如今講的是平等,有話就能說,有什麼不好?“他們訂了我個富農,管他呢,只要不是地主就成。”胡泰又勸他找工作組的人去談談,問清到底是什麼,還能有個全家受苦的地主嗎?就連富農也說不上。胡泰也勸他獻地,說不獻是不對的,窮人一畝地都沒有,自己也是窮人過來的,幫窮人一手是應該的。顧湧覺得他的話很對,聽得很舒服,答應照著他說的辦。
他們又談到戰事。胡泰說親眼看見許多兵,都坐火車到大同去了,還拉了許多大炮。大夥都說大同一定拿得下來,張家口滿城人都在為拿大同忙著,沒有一個人不送慰勞品的,識字的人就給前方戰士寫信。大同一拿下來,咱們買賣就好做了。還說他們村以前大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