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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省委在召開常委擴大會議,沒有通知他參加,會後就有人打電話給他,叫他要多保重。這種時候打這種電話,他感覺到這次神秘的常委會和他有著某種關聯。
清晨,他照慣例去太陽湖畔散步,碰到一些老熟人,都是省級機關的一些幹部,在與他們打招呼時,這些人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這光芒告訴他,人們對他已有著某種戒備了,有的熟人乾脆就像沒有看見他似的,像是躲避麻風病人那樣開始躲他了。
小莊秘書把他引到省委書記的辦公室。省委書記卻非常熱情地把他迎到裡間的辦公室,並神神秘秘地帶上了門。秘書泡上茶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省委書記先是寒暄客套一番,又問身體,又問張文英的情況,隨後好像是十分不得已地,很知心的樣子對他說:“昌明同志,這幾年委屈你了,你為了黨的事業和黨的團結,忍辱負重,十分不容易。這次運動來勢兇猛,連我們也有點感到突然呢。少奇同志說,是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確實是遇到了新問題。北京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少奇、小平同志已受到了衝擊。對於你的問題我們是清楚的,過去組織上也有結論,這結論你一直不滿意,我們都理解。原準備近期要解決的。不過風雲突變,又來了‘文化大革命’,省委慎重做了決定,你和其他幾位同志的錯誤在報紙上公開批判,這你要有思想準備,省委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希望你暫時忍耐一下,當然還有哲學研究所孫所長,文化廳的周廳長,教育廳的吳廳長。我們已經分頭打招呼了。”
“省委給我定的什麼錯誤?”稽昌明有點沮喪。
“還是1959年的結論,右傾機會主義分子,不過那時是內定,現在要公開批判,這點你放心,還是人民內部矛盾嘛,省委會把握分寸的。希望你理解省委的苦衷,現在情況複雜,有人要借我們黨開展‘文化大革命’之機,乘機渾水摸魚篡黨奪權。這次大學、中學紅衛兵總部成立那天就有人衝會場,提出要造省委的反,你的兒子帶著紅衛兵和糾察隊及時打退了這股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逆流,乾得很好。希望這次你能經得起考驗,只要形勢一好轉,我們立即給你平反。昌明同志我是相信你的,不過你回去要先準備一個檢討。”
稽昌明苦澀地笑了笑說:“我理解黨組織的難處,只要組織相信我,再大的考驗我也能承受。”他知道他是被作為省委的替罪羊拋了出來,像北京的彭真、陸定一、吳晗、鄧拓等人,他們是我們黨多麼優秀的領導幹部哪,照樣難逃一劫。看來只有我稽昌明出來承擔下地獄的責任了。這是組織的決定,是人力無法抗拒的,發牢騷講怪話,不如痛快地答應。他無話可說,只是陰沉著臉默默起身和省委書記緊緊握手告辭。
他步履沉重,心事重重地從書記樓回到了小洋樓。這幾天他頭腦亂極了,根本靜不下心來寫什麼檢討。他回想到自己過去的戎馬生涯,心潮翻滾,久久不能平靜,熱淚奪眶而出。自己忠心耿耿,卻屢遭懷疑,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他只是追溯到歷史上的屈原、司馬遷,還有海瑞、林則徐,他們的忠烈人格無不招來君主的猜忌,導致人生命運的不幸……
稽勝利帶著渾身的汗臭和一臉勝利的微笑,推門進了小洋樓。他大步流星地邁上了小樓。推開書房的門,看到寬大的書桌上鋪著幾張白紙,爸爸稽昌明正咬著鋼筆桿在那兒發愣,他冒冒失失地大叫一聲“爸爸”。使稽昌明嚇了一跳。他這才看見一身柞蠶絲軍裝的稽勝利。大兒子臉上浮現出動人的笑容,而稽昌明臉上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愁雲。
被勝利衝昏頭腦的小稽未在意憂心忡忡的老稽,只顧指手畫腳,唾沫飛濺地向老爸彙報他們上五蓮山破四舊的輝煌業績,他沒有在意老爺子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黑,終於忍耐不住了,“混賬東西”。一聲斷喝,老稽巴掌重重地拍在玻璃檯面上。接著老稽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小稽的額頭厲聲呵叱道:“什麼?你竟敢帶人上五蓮山去毀寺、砸佛,你不怕遭天譴嗎?你個混賬王八蛋。”
小稽被老稽一聲斷喝愣在了那兒,半晌他回過神來說:“爸爸,你一個老共產黨員,還迷信神佛嗎?”
老稽餘怒未消:“你懂個屁,佛教是文化,是大智慧,你懂嗎?那是名勝古蹟,人文景觀,是歷史文化遺產你懂嗎?你們毀滅的是文化,我不要看到你,你給我滾,滾,滾出去。”稽勝利就這樣帶著一頭霧水,灰溜溜地滾出了稽家小洋樓。他不理解老爺子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不就是毀了一座廟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他滾回學校去了。
一週之後,A省黨報點名批判稽昌明的反黨、反社會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