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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志雄五十多歲的樣子,一頭濃密的黑髮,朝後倒梳,是幹部中常見的戲稱為毛澤東式的大背頭。大背頭髮出柔和的光澤,顯然是用摩絲精心調理過。辦公室瀰漫著一種名貴的法國男用香水淡淡的味道。凌臺長是一個講究風度氣質的有魅力的男人,他不僅文章寫得好,而且練就一筆東坡體的好字,是省書法家協會的會員、省作家協會理事。他的字時常出現在拍賣會上,常有幾個熟悉的面孔舉牌拍下他的字,每每以200元起拍,竟能被那幾個熟面孔輪番抬到2萬元。於是凌臺長每每以我的字以2000元一平方尺計價,竟能超過張伯仲先生大弟子張石城的畫。有一次給希望小學募捐。他隨便寫了兩幅字,竟拍出人民幣4萬元來。拍去那字的是凌字痴迷者一個叫徐天的農民企業家,此公是臨江市捲菸廠駐陵州市的總代理。代理香菸,很快代理出一個建材商場。繼而又以260萬元價格的承諾,承包了電視臺一個名為《百姓話題》欄目,於是那商場,這捲菸的廣告就經常出現在A省電視臺。凌志雄的字也頻頻走俏拍賣會,雖然徐天收藏凌志雄的字像手紙那樣一摞一摞地堆放在豪宅內,徐天仍然樂此而不疲。而承諾的欄目承包費,在這檔欄目播出後始終未到賬,久而久之也就無人再提這260萬了。而凌臺長的字照樣出現在拍賣會,徐天先生仍然不知疲倦地高價收進這些字。徐天不僅收購凌臺長的字,最終竟連帶著將凌臺長的夫人,也收購到了自己的麾下,成了臨江市捲菸廠駐陵州市副總代理。
凌臺長還把自己的作品精心裝裱著掛在自己辦公室的牆上。他好像對蘇東坡情有獨鍾似的,寫的是一首《浣溪沙。春情》的詞:桃李溪邊駐畫輪,鷓鴣聲裡倒清尊,夕陽雖好近黃昏。
香在衣裳妝在臂,水連芳草月連雲,幾人歸去不銷魂。
臺長是一個風流種子,是個多才多藝多情的人,這在臺裡幾乎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的事實。儘管在臺上人前,他總是強調,製作的節目要用正確的理論引導人,高尚的情操教育人,崇高的精神鼓舞人。但在臺下人後他的風流韻事不斷傳出,這並不能說他就不正確,不高尚,不崇高,因為他既有此好,必有女人投其所好,雖然雙方都有心照不宣的目的。現今官場有時確是在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中暗暗地執行,捧出來的淨是花團錦簇的美麗。南帆在暗暗想。
她用美麗的丹鳳眼,打量著坐在大班桌後的凌臺長。凌臺長身子有點發福,眼瞼有點浮腫,可能是憂心勞神睡眠不足的原因吧。大圓臉有點皮鬆肉耷,但下巴頦兒颳得鐵青,有點像鴨蛋青那種顏色,很有男性風采。顯然上班前仔細拾掇過,他正在身子前傾接著一個電話。“嗯呀,啊”的。南帆聽不清電話裡的那一個女人在和臺長講什麼。她手拿剪好的樣片,一時不知所措,呆怔怔地兀自在那兒發愣。
看見她走進辦公室,凌臺長雖然在接聽電話,但眼前還是一亮,彷彿看見一個仙女飄進了辦公室。南帆無疑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一頭飄逸的秀髮發出黑金子般的光澤,一張青春煥發的鵝蛋臉鑲著小巧精緻的五官,使人聯想到景德鎮的瓷質小美人。當然小瓷人沒有她那麼有肉質感,小瓷人沒有她那樣鮮活。瞧她那一襲淺底白花連衣裙外罩著一件黑色鏤空的線衣,恰到好處地反襯著面板的潔白細膩,細長的頸項下那對精巧動人的蝴蝶骨,足以使眼前這個男人想入非非。再向下打量那對高聳的乳胸,就使凌志雄臺長頭有點發暈了,他抑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努力想保持住領導的尊嚴,於是一邊用眼神示意她,在他辦公桌對面的皮靠椅裡坐。一邊恢復了平時對下級的和藹可親,尤其看到漂亮的女職工。凌臺長像是會變臉的川劇演員,春情稍縱即逝,又顯得有點不苟言笑很嚴肅的樣子去接聽電話了。因為他清楚眼前這位楚楚動人打扮得體的美人是陵州師大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生,和前幾天他剛剛調到臺長辦公室當秘書,被稱為“陵蜜七號”的女鍋爐工不同。這人有一種高貴矜持凜然不可侵犯的淑女氣質,不像那女子徒有一張好看的臉蛋,而骨子裡還是土裡土氣的鄉下傻丫頭。鄉下傻丫頭他可以像教師爺那樣對她進行性知識方面的調教和啟蒙,再給一點權勢庇護下的好處,比如用公款買一架日本佳能高階照相機,教她學學攝影,這小妞倒也正經八百地像是一個專職攝影師了,隨著他鞍前馬後地跑來跑去,為凌臺長留下了許許多多辛勤工作的新聞照片,照下了大量珍貴資料。在凌臺長的鼎力推薦下,有些照片還作為攝影作品公開發表,展覽得獎。柴火妞儼然成了女攝影師,漸漸地高貴了起來。如果說那女人是一朵野生的茉莉花,那麼眼前這女人卻是一朵帶刺的玫瑰。